「晚宴上蔣家的女兒,長得極其漂亮,從小學習國畫與書法,和你同歲,這些年畫畫也得了不少獎項,你可有印象?」
照理來說,這般優秀的女孩應該是出類拔萃,令人一見難忘,但是顧矜芒卻搖了搖頭說。
「沒有印象。」
「你該有印象。」老爺子終於坐起身來,狹長的眼睛沉鬱冷漠,如同討論一顆棋子,「蔣家在蓬萊那塊發展得不錯,產業和顧家多有交集,份額也算可觀,且蔣雲膝下只有一個女兒,疼得如珍似寶,恨不得將心肝都挖出來給她,小芒,這樣的家世背景,你該有印象。」
他殷切的眼神如同有千鈞的重量,都化作了實質落到了顧矜芒肩上,這樣沉重的眼神,篤定的言語如同沉甸甸的石頭,重重地壓在小滿心上,令他感覺無法呼吸。
「我顧矜芒,不會成為任何人的棋子。」顧矜芒對顧老爺子威懾的凝視不避不讓,抬眸與其對視。
「嗤。」不虧是顧潮的父親,聽見這般稚嫩的話語,跟顧潮是一樣的嗤之以鼻,他用煙管抵著桌面上的白玉棋子,冷笑道,「你該慶幸你能成為一顆棋子。」
「而不是一顆棄子。」
「哐當」一聲,珍貴的白玉棋子落了滿地,潤白無暇的玉子沾上了塵埃,如同寶珠蒙塵,小滿不由得又想起那個深夜,顧矜芒坐在破漏荒蕪的景致里,如同小王子遭了大難,變作了街旁的乞丐。
不,不能這樣的,他想到這裡,掰扯著手指,張著嘴巴,想替顧小芒說些話求求情。
可是顧老爺子卻忽然笑開了,笑得十分慈愛,用鼻咽指著桌上的兩個利是封。「不說這些了,都是孩子,以後聽話便好。」
「來,這是爺爺給的利是,你們都要快快長大,長成社會國家的棟樑,可不能學那貓狗之輩,只懂苟且度日,人啊,總要為社會做了傑出的貢獻,才能算是活著。」
他變臉是如此之快,前一秒還是雷霆暴雨,山風搖晃,這一秒卻是微風和煦,雲淡風輕。
小滿在電光火石之間,忽然明白了,顧爺爺和顧叔叔都是在敲打顧小芒,希望他能背負起屬於顧氏的責任,以一種威逼利誘的方式。
可這樣是不對的。
小滿還沒來不及說些什麼,顧矜芒就出了聲,他用一種冰冷的眼神作為回敬,薄唇微啟,「我不需要,這種打一巴掌給一顆糖的無聊把戲,留給別人享用吧。」
話音剛落,他就旋身出了書房,像一陣呼嘯的風,從小滿的身旁刮過,小滿連忙伸出手,卻抓不住他的一塊衣角,「小,小芒。」
「顧爺爺,」他回身慌張地朝著老爺子點頭示意,見老人朝他點點頭,他立刻追出門去,「我先去找下顧小芒。」
顧矜芒身高腿長,又有運動的習慣,生起氣來,走路像一陣風,兩人離得甚遠,在竹林中穿梭,小滿追得吃力,只能連聲喊著,「顧小芒,顧小芒,你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