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沒有提前跟顧矜芒說他要做飯,但是他正在做飯,可能是為了準備一個驚喜什麼的,顧矜芒西裝革履地站他旁邊,顯得與家裡鬆弛的氛圍有些格格不入,他看著小滿笨拙地翻動著雞翅,廚房暖黃的燈光在他的臉上,像一個闊別已久的美夢,他忽然想起了家的含義,可是他已經無法回頭,男人將頭輕輕地挨在青年瘦弱的肩膀上,兩條手臂纏住他細瘦的腰。
「小滿哥哥,我們回到從前吧。」
「以後就這樣一直生活下去,你做過的壞事我不會再提了,我們就一直這樣吧。」他感覺到小滿這幾天的改變,他不再是排斥的,恐懼的,而是溫暖的,包容的,兩人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就連床上那些荒唐事都和諧了起來。
被抱住的人緩緩地放下了鍋鏟,他似乎等待了很久,紅著眼睛問他,「那你不能跟她在一起。」
這個「她」是誰兩人都心知肚明,顧矜芒心底那把無名的火氣又冒起來,走到客廳把助理送的那疊文件拿進來,扔到切菜的案板上,「顧氏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東郊那塊地皮,都寫上去了,先送你十個小島,這上邊有島群的資料,你看看你喜歡哪個,都可以商量。」
「但,就是結婚這個事情不能商量。」說完這句話,小滿就轉過頭去,認真地翻炒已經燒焦了的雞翅,他的側臉瘦削得厲害,這樣看著有些冷情寡淡。
沉默像一條寬寬的河,顧矜芒在這頭,小滿在那頭,河水過於湍急,曾經鼓起勇氣跨越過的兩個人都被剝奪了勇氣,瑟蠕地看著奔流的河水。
「沒事了,先吃飯。」先開口的總是小滿,他生動燦爛的臉沒有了表情,有了幾絲悽苦,悽苦,反而才是他生命本身的色彩。
雞翅燒焦了,雞蛋也燒焦了,煲的老母雞腥味重得要命,小滿把顧矜芒的碗筷收走,「不要吃了,不要吃壞了肚子。」
「你生氣了?」男人點了一根煙,打火機在桌上敲擊兩下,冷著臉,「那我們去吃那家餛飩吧。」他記得小滿很喜歡。
「嗯,好,等我洗個澡,渾身黏黏的。」
小滿沖了個澡,出來的時候渾身帶了一股潮濕的水汽,站在房間門口的男人也換了一身衣服,不是西裝,而是輕鬆隨意的穿搭,鴨舌帽,寬鬆T恤牛仔褲,看著跟五年前沒什麼差別,還是跟學生一樣,「走吧。」他走過來牽他的手,緊密的,冰涼的溫度,讓小滿的眼睛有些紅,一段感情到了兩個人都無法妥協的時候,走向的究竟是哪裡,他不知道。
顧矜芒先是開車到了他住的地方,走到了地庫,拉開塵封已久的閘門,深黑的重機靜靜地待著,像是他記憶里一顆頑固的塵埃。
「你很久沒騎了吧,不會摔到我吧。」小滿笑著用紙巾擦拭上邊的灰塵,顧矜芒拿了毛巾出來,把每一寸都擦了,才給小滿戴上他的頭盔,「走吧,小滿哥哥,我帶你去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