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了件很薄的呢子外套,在風雪中看著很清瘦,小滿看他被凍紅的鼻尖和耳朵,有些於心不忍,拉著他到園內的咖啡館,「我們坐下來聊聊吧。」
這間咖啡館養了幾隻可愛的小貓,長著蓬鬆的長毛,短胖的脖子上綁著粉色的蝴蝶結,一隻白中帶灰的小貓優雅地走過來,蹦上了小滿的膝蓋,在青年輕柔的撫摸下,竟然睡著了。
「你是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了嗎?」青年壓低了聲量,生怕吵醒懷中的小貓。
他就連對一隻貓咪都這般溫柔。
陳風放在膝上的拳頭緊握,喃喃地出聲,「我被薩島退學了。」
「啊,為什麼?」小滿一著急,身體挨桌子更近一些,「怎麼會這麼突然?」他因為驚訝而瞪圓的眼睛,像驚慌的貓咪,陳風的目光流連在他臉上。
他從很早就喜歡小滿,從他第一次看到芒那個作品,他就找盡了所有的關係,知道了畫者在薩島助教,他一個暴發戶的孩子,肚子裡沒有幾點墨水,愣是逼著自己復考,加上他爸砸了很多錢才上了薩島,追逐小滿已經成了他的夙願。但直到他昨天看到那個叫做顧矜芒的男人,才明白,原來芒從來都只屬於一個人,只是畫他的人忘記了。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喝了一口熱茶,清冽的熱意令他發寒的胃部感到舒適,他抬眸,看著那個無辜的美人,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因為顧矜芒。」
「他不允許我接近你,所以我就被被退學了。」
小滿的第一反應是維護,他想到顧矜芒不會是這種人,可他說不出口,他只能直接而殷切地望著陳風,「證據呢?」
一連串的錄音,在校長室的。
「你得罪誰不好呢?非要得罪顧氏,人家捐了幾十億,就為了在這裡謀個教師的職位,你真以為是為了來當個老師?」
「還敢跟顧氏的總裁搶人。」
「你啊,回去洗洗|腦子吧。」
語音停下的時候,陳風看見對面的人潮紅的臉,他似是呼吸不過來,緊緊地攥住自己的領口,「梁老師,你沒事吧。」
陳風站起來,急急地站到那人身旁,卻被他攔住,推開,「我沒事,很抱歉,我得先走了。」
當所有的情緒竄上來的時候,小滿是無力抵抗的,他整個手掌都在顫抖,嘴唇也在顫抖,他逼迫自己離開,他給不了任何人承諾,就連他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顧矜芒究竟想要什麼?想要像夢境裡那樣羞辱他,得到他嗎?擁有自己的□□是一件很快活的事嗎?
小滿不覺得。
他在殘酷的夢境裡並不覺得快活,他像是一隻不斷奔跑的兔子,被餓極了的惡狼抓住銜在口中,來回地戲弄,濕答答的涎液沾濕了它的絨毛,讓它也變成了髒兮兮的存在。
他從陳風的面前逃走,沒有叫來司機,而是乘上了一輛公交車,他跟著公交車走走停停,看外邊的大雪落了又停,停了又落,看落日變成圓圓的月。
最後他在最近的公交站下車,走進了風雪裡,迎面的風颳得他的臉頰起了痛意,他看見並排而立的兩幢閣樓,就像比肩而立的愛侶,他扯動唇角笑了一聲,只覺得諷刺。
「扣,扣,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