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棗花嬸勸她挖了帶回去,麥茬灣里可收可不收。而且分給姜青禾一家那片靠北的荒地大是大,可哪有啥肥力,一畝能出一斗麥都是磕了百來個頭燒高香了。
所以從現在到秋末種冬麥的這幾個月,都得可著勁攢肥。
貧瘠的地方肥料不外乎土糞和野灰,餅肥幾近於無,這裡榨過油的芝麻渣、油菜籽餅都得緊著人吃,哪裡會埋到地里做肥。
暫時姜青禾只能燒野灰屯肥料,什麼氮肥磷肥她想都不敢想。
等徐禎從打穀場下工來找她時,姜青禾盤腿坐在地上,一手薅住麥茬,一手拿鋤頭刨,刨出來的麥茬用鋤頭背敲落土塊,再扔進簍子裡。
「苗苗你,」徐禎湊過去,小聲問,「在做啥?」
「看不出來嗎,」姜青禾瞅他,「這樣挖省力,不費腰。」
說完又嚴肅道:「我們現在開始要把積肥當做事業,不能浪費每一處麥茬。」
大話說出口,姜青禾轉頭癱在地上,誰愛挖誰挖。
「你歇著吧,」徐禎喘口氣,利索開干。
她也真不能啥都讓徐禎干,自個男人也心疼的不是,咋能真當牛使。
只能站起來繼續挖,後來也有勁了,讓徐禎歇會兒,打穀是真力氣活,一天下來胳膊哪受得住。
徐禎嘴巴很硬,疼也總忍著不說,背上都曬脫一層皮,姜青禾給他撒馬皮泡粉的時候,伸手戳他硬邦邦的脊背。
罵他,「憨子。」
氣不過又來句,「大憨子。」
徐禎就憨,姜青禾懷疑他其實前世是頭驢,那麼愛幹活。
罵他也不惱,就笑,只會喊:「苗苗。」
姜青禾又低低罵了句:「憨子」,還是瞞著蔓蔓給他煮了碗糖水雞蛋,臥了好幾個鴨蛋,又擱了勺糖。
不過這碗是兩人一起分吃的,不給蔓蔓吃怕她壞了牙齒。
吃完姜青禾拿著空碗總結:「我們太壞了。」
還是差點被蔓蔓發現,她一皺鼻子,東聞西嗅說:「甜甜的。」
姜青禾半點不慌,塞給她個煮熟的鴨蛋,小丫頭立馬就吃鴨蛋去了。
下工忙活兩天,麥茬全被挖出來晾在籬笆院內。灣里人燒麥茬麥稈子積肥,都得開春才收拾,等草木徹底風乾後,加上干牛羊糞一起混著燒,燒完就填到春耕的谷地里。
所以麥茬曬了幾天徹底乾巴後,姜青禾把一簍婁干麥茬移到後院的倉房裡她等不到過冬,秋初就得翻出來再晾曬給燒掉。
公田麥子扒拉完後,灣里尕娃胸前背著毛口袋,被他們娘領著去田裡拾麥粒。
棗花嬸先前問她,「你領不領你家蔓蔓去,能撿一兜子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