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看著別人家孩子也心疼,她說:「姨給你洗個頭髮,跟妹妹梳的一樣好不好?」
蔓蔓顯擺地湊過來,給她瞧,兩邊的頭髮分開,露出一半的發縫。腦袋中間用頭髮扯出個蝴蝶結,紅頭繩纏成朵簡單的花,扎在中間。
她早上對著鏡子照了又照,覺得頭髮太漂漂了,才非要穿花襖。
小草當時過來就看到了這個頂漂亮的妹妹,梳的頭又那麼好看,她摸摸自己的頭髮,點點頭。
蔓蔓好高興,她指著小草衣服上的絨花說:「娘,給姐姐扎花。」
姜青禾把灶上燒開的水拎出來,又使喚徐禎搬桶冷水拌一拌,再拿出自己做的土肥皂,做的時候還加了茴茴草,就可以止癢去頭屑。
大熱天洗頭根本不怕冷,姜青禾得先把小草打結的頭髮給梳開了才好洗。
她梳的時候特意瞧了又瞧,才放心,還好頭髮亂糟糟的,但沒有虱子。
姜青禾最怕虱子了,當時她被同學傳染過。大伯大伯娘不管她,癢的她想把頭給剃了,後來也折騰好久天天洗頭才沒了。
所以到灣里後,也一直拘著蔓蔓,不想讓她也染上。
小草的頭髮打結得太厲害,梳的時候要用力,蔓蔓在旁邊看得齜牙咧嘴的,小草卻總說不疼。
等洗完一桶水,姜青禾拿干布給小草擦頭髮,擦到半干讓蔓蔓跟姐姐一起坐著,曬會兒日頭,等姐姐頭髮干。
兩個小丫頭年歲差得不多,蔓蔓話又多,哪怕小草只是嗯一聲,也能聊得很起勁。
姜青禾進屋的時候,徐禎已經在炒臊子了,拿來的那刀子豬肉得趁早給它做熟。
徐禎見她進來還挺委屈,「我跟小草說話都不理我。」
他給小草吃糖,想伸手孩子就瑟縮,一瞧就被打怕了。
他又嘆氣,「他爹真不是男人。」
哪怕蔓蔓再皮,拿醬油把廚房弄得到處都是的時候,徐禎也沒有動手打過她。
「孩子不想說就別問,」姜青禾開始擀麵,又說:「等會兒你吃麵去隔間吃。」
徐禎更委屈了,唉聲嘆氣把切好的豬肉丁、野韭下鍋,熟豬油早就熱了,泡發的干木耳也切成碎末,還有炒散的鴨蛋。
等味道摻在一起,撒鹽、姜粉、花椒、清醬熬成一鍋臊子湯。
臊子湯徐禎認為現做現熬現煮的好吃,不過灣里人有自己過日子的方法。她們把豬羊肉切到細細的,鹽、姜粉、花椒要不辣椒麵抹勻,放到罐子裡,跟醃肉一樣,要吃臊子湯就拿出來熬,也有股不一樣的風味。
姜青禾則在揉面時想,她在大伯的麵館里做過好幾個月的臊子麵,還記得當時有句俗語。
「煮在鍋里蓮花轉,挑在筷子打秋天,撈在碗裡一條線,吃在嘴裡活神仙。」
她看著撒在鍋里的清水麵條,細白長條,沉沉浮浮,還差得遠呢。
撈一勺面進碗,半勺臊子,青綠綠的韭菜撒一把,嚼一口脆生生的木耳,嫩滑的雞蛋,面雖做不到薄筋光,卻也有股彈牙爽滑的勁。
蔓蔓嘴裡吸溜著面,像在吹哨子一樣,她恍然,「所以要叫哨子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