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都不懂啥叫小火慢燉,他們都習慣吃猛火燒出來的大鍋飯,尤其是燴菜,燉的粉條子賊香。
可別說這大火燒出來的羊肉,味可真夠撓人的,不吸都往鼻子跟前湊,就像羊肉香織了個網罩在臉上。
「別瞧了,還沒到能吃的時候哩,來來來,自己吃的饃自己掰阿,」小鬍子摟了一盆死面鍋盔,比他腦袋還大上一圈。
吃羊肉泡饃是得自己掰饃的,別人掰的饃不成。小鬍子從鍋盔上掰了塊小拇指大小的,「就掰這麼大,太大就再掰掰。」
「要能掰成跟黃豆粒大的,那就是行家。」
他還挨個給駱駝客發碗,牧民自己帶了碗,這地是沒有凳子桌子的。大夥盤腿坐在草地上,碗放中間,拿了饃饃開始掰。
死面的鍋盔特別硬,很費手腕力氣,姜青禾一掰就是半個手掌大,她扭頭瞧別人,巴圖爾掰急了,用手搓,也不嫌埋汰。
那領頭的實在看不過去,兩人講開了,語言不算通都一副哥倆好的架勢,自己掰一點,扔到他碗裡一點。
蔓蔓更掰不動,她悄悄問,「可以咬不?」
「自己咬的自己吃,」姜青禾拿了特別小一塊給她。
她歡歡喜喜接過,然後開始啃,結果好不容易磨下來一塊。
嘴巴一動,就給咽下去了,乾巴的差點卡在喉嚨里,一股怪味。
「不好吃,我不吃。」
她把饃放在碗裡,塞在徐禎腿邊,「爹吃。」
不好吃的都留給她爹,可真行。
徐禎應了聲,就專心掰饃,掰得特別細。
把一大塊饃饃掰得特別碎,得費好大的工夫,小鬍子掰著就開始說,跟練口條子似的,「這羊肉泡饃分四種,哪四種?口湯、水圍城、干拔、單走。」
「啥是口湯,」小鬍子也不管有沒有人接他話茬,自顧自說下去,「吃到最後剩一口湯。」
「這就得泡,泡到饃把湯給吸滿了,湯也就少了,一吃一大口,剩口湯就成。」
姜青禾實在不理解。
「水圍城,就跟烏水漲洪一樣,鎮子在中間。那饃也就這樣,都往中間走,邊上全是湯。」
「干拔的話,沒湯,跟熬的黃米黏飯似的,能戳筷子不倒。」
「單走不是讓你走嘞,是一碗湯一碗饃,饃泡在湯里,吃完再喝一碗湯。」
「名堂講究多了去,今天沒得其他,來一碗水圍城,喝點羊湯舒坦舒坦。」
牧民跟聽天書一樣,巴圖爾剛開始還能聽進去幾句,後面就只管掰饃,說的啥鳥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