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草房也就一兩天的事,歇了能不能給我們這挖個地窖,再給這屋頂幫著換一換。不白做工,糧食抵或是多少個錢一天都成。」
夏天也就罷了,東西放哪都壞得快,可入冬要是沒個地窖,那白菜蘿蔔醃菜罈子都往哪擱。
挖窖是個頂累人的活,就算姜青禾想省下這筆錢,她跟徐禎再叫上個虎妮一起挖,地里農活又絆著,得挖上半個月。
三德叔是個敞亮人,後面那一幫都是跟他做活的徒弟徒孫,他把錢裝回去說:「啥錢不錢的,你買點肉燉一鍋,俺們嘗了就行,兩天完事。」
「成,」姜青禾也不磨嘰了,用手肘杵了杵徐禎,「還不去做活,五個錢也是錢。」
徐禎剛把鮮草和牛羊糞全都投進糞坑裡,熏得他連早飯都不想吃,「成,那晚點送幾個饃饃來。」
石木匠那頭的活也沒剩多少,他幾個兒子盡夠用了,做了五天拿了百文錢。徐禎也就不去了,給三德叔打下手,五個麻錢也是錢。
做苫草房子多簡單,三德叔只管吩咐,「牆根拿石頭磊一圈,二驢你去擔點黃土給攪和攪和,三蛋吶,草給拔透了,你這東留一撮,西留一串,咋不把自個兒的頭也剃成這樣的。」
「那邊快些編帽辮,還沒女娃子手巧,一個個憨貨。」
至於徐禎他給安排做木門和窗的活計,三德叔菸嘴子還在嘴裡,夾雜著吐煙的聲說:「湊活做,草房鑲不了金疙瘩。」
而那頭姜青禾先把紅豆給泡上,混著高粱熬一鍋紅豆米湯,灶里火不撤,溫溫地燒。
她舀出盆水,拿刷子洗蘿蔔上的泥,順便使喚蔓蔓,「你拿小凳子來,幫蘿蔔把泥給洗一洗。」
「好嘞,」蔓蔓嗷一聲,要姜青禾給她系上小圍裙,一條全是用各種布頭拼拼湊湊起來的,很花的圍裙。
系好了她先是用手在水裡撲騰,兩隻手盛起一點水往蘿蔔上澆。
姜青禾也不管她,跑著去四婆家,讓她過來幫下忙。
四婆正在用手抓一把麥麩散給雞鴨吃,聞言忙點頭,將手在圍布上擦了擦,她拿籃子又掐了點豌豆尖,綠油油水嫩嫩,這時候的豌豆還不能吃,她摘滿兩籃子,沖里面喊:「小草,出來走嘍。」
到姜家時小屋子裡熱氣熏騰,鍋里的紅豆撲哧撲哧往外冒氣,四婆掀起鍋蓋瞟了眼,又加了瓢水。
小草一到就蹲下來跟蔓蔓一起抹,她手腳可比蔓蔓勤快多了,又利索,但蔓蔓說:「姐姐,你不要快,一快我老急了。」
「你跟我一起洗就好了。」
兩個小姐妹就一起蹲著洗一個蘿蔔。
姜青禾說:「婆,你這豌豆尖可真嫩,拿來下面再澆點辣子。」
「數你最會吃,俺們放滾水裡燙熟了,拌點焦辣子就美死哩,哪捨得吃麵,」四婆往灶膛里又塞了點柴。
她用火鉗子搗鼓幾下又說:「也不曉得哪下來開荒的,就怕是幾個不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