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端上桌,一人一大塊,扯下帶著筋的羊肉,抹一點野韭菜花醬蘸著吃。
宋大花張羅煎洋芋,實則這活真不能讓她來,她舍不得倒油。只在絲瓜瓤子上倒了一點清油,在鍋面反覆塗抹,才倒入一盆土豆塊,眼見不成型,才又忍痛倒了點油。
沒叫眾人笑,反而都覺得就該這樣,油這玩意能省一點是一點。
而姜青禾則放料燉沙雞,這時候的沙雞脫了毛,那肉肥厚的,讓牧民阿媽都嘖嘖,「風乾了吃,到時候跟干蘑菇燉一燉。」
在她們心裡,沙雞不管咋吃,跟干蘑菇一起燉最好吃,還得是她們草原上長的白蘑,又叫口蘑,也有黃蘑菇,這裡稱做黃蓋子的。
燉雞配這兩種蘑菇,那真是肉肥菌美,比羊肉都還好,關鍵一點不膻氣。
「吃,大夥來吃哎——」
「來來來,」
在這寂靜的草原,夜晚風呼呼,連月亮都沒再出來,但蒙古包內歡騰吵嚷熱鬧,連牧民平常不捨得點的羊油燈和長蠟燭,都拿出來點了。
一個蒙古包壓根不夠坐的,大夥都端著碗盤腿擠擠挨挨坐在地上,好些人又不願意走,就端著碗,擠縫隙里站著,時不時走動夾一點菜。
大口啃著羊肉,幾罐野韭菜花醬從屋子最邊上,傳到中間,又傳到後面。
菜的香氣混合著馬奶酒的味道,在噼里啪啦的火星子聲里,交織在一起,有股熏人的香氣。
連姜青禾都忍不住喝了幾口酒,好奇怪的味道,她咽了下去,臉卻有點紅了。
屋子裡人多熱騰騰的,好幾鍋羊肉全都吃完了,只留下骨頭,巴圖爾把這堆骨頭都湊在一起,之後還可以扔火塘子裡燒。
吃完姜青禾一行人也沒走,你推我拉的說去外面燒篝火,坐一夜聊聊再走。
幾個漢子在地上壘了個石頭圈,抱著腿粗的木頭架在一起,裡頭填了些乾草牛羊糞,從煙霧被風吹得四散,大夥都被迷了眼睛。
到突然火苗躥了上來,纏繞在每一根樹幹上,燒得噼啪作響,小孩子最高興,也不覺得冷,圍著大人繞圈圈跑。
大人坐著烤火,熱燙燙,橙黃的火光映照著每個人的臉龐,烤著火,坐下來聊會兒,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能吐露一點。
「羊客不來,額的羊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年,今年就折了好幾隻了,」有個牧民阿叔沉沉嘆氣。
他的羊歲數漸漸大了,長得又壯,就指望今年能出幾頭,但是誰叫天不遂人願。
「額那麼多羊羔,還有成堆的皮貨哎,別到時候叫蟲蛀了。」
巴圖爾說:「都能到冬窩子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