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太多的知識,姜青禾記得暈暈乎乎,但是一上手摸,還是能蒙對大半。
「一兩天肯定學不會太多,」毛姨說,「你先回家記一記,這農閒時節俺有空,你過來俺教你。」
姜青禾本來以為就學辨認個最基礎的皮毛,還能心安理得一些。可沒想到人家真的是把畢生所學,掰開揉碎了教她,這讓她不自在起來。
她想想還是沒有拐彎抹角,有話直說:「嬸,大夥的手藝都是只傳徒弟,傳親友的,不傳外人的,要不我…」
「啥手藝不傳外人,」毛姨擺擺手,「在俺這沒有這個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俺巴不得多幾個人學,能學會是她的本事。」
「閨女,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俺爹當初不願意教俺,非得傳給徒弟,俺是偷摸學的,那時也有個女毛毛匠,她肯指點俺。俺這才學成了。」
毛姨拍了拍姜青禾的手說:「你放心,你就跟著俺學。」
俺像當初那個女師傅教的那樣教你。
姜青禾本來沒想學一門手藝的,她只想著自己要是以後買了皮毛,不叫人騙了就成。
可現在,她湧出一股勁,咋樣都要給學會幾成。
當然拜師的話毛姨根本不會同意,畢竟當年的女師傅也沒叫她拜師,沒叫她給老人家送終。
姜青禾滿腹感慨地提著一包碎皮膠出來,她腦子亂亂糟糟的,走幾步又拿出那樺皮本子左看右看。
好半天站在那沒動。
直到徐禎牽著蔓蔓從彎道口走過來喊她,蔓蔓裹得圓鼓鼓的,戴了頂塞滿羊毛的帽子,只露出雙眼睛。
頂著風噔噔蹬跑過來找她,一把抱住她,仰著頭問,「娘,你在看啥?」
「我在看這本書上的字,」姜青禾將樺皮本塞進兜里,牽起她的手。
「學得怎麼樣?」徐禎伸手給她拉了領子,牽起她另外只手,語氣帶著笑問。
姜青禾前後甩著一大一小兩只手,她想了想說:「回去再說。」
蔓蔓是個藏不住話的小孩,她本來想憋住的,但是快到家的時候她真的很想很想說了。
她拉住姜青禾的手說:「娘,你蹲下來點,我要跟你說話。」
徐禎嘆氣,吃了糖說要進屋再說的,一點不守信用。
姜青禾看看這父女倆不明所以,還是蹲下來聽聽,蔓蔓能說出啥來。
蔓蔓扯下自己的圍脖,露出小臉蛋來,吧唧一口親在姜青禾的臉上,她悄悄地說:「媽媽,祝你,額,高興。」
說完撓著頭奔向徐禎的懷裡,她很懊惱,「爹我忘了。」
她明明想了一長段的,但是她說著說著就給忘了。
「啥呀,」姜青禾捂著被親的臉蛋,笑著卻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