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好說歹說拉住了她,宋大花瞅眼土長,「真不反悔嗷?」
「不反悔,你殺得下來再說。」
「還有俺砍不下來的價,」宋大花嗤了一聲,「俺磨不下來,俺」
她來了個急轉彎,「俺就掏錢買一隻唄,有什麼大不了的。」
「出息,」土長翻了個白眼。
兩人起早到那趕豬客住的山坳,那有成排的屋子,一股汗腥爛臭的豬騷味,土長都忍不住皺眉。
可宋大花照舊歡歡喜喜的,她往那一窩窩小豬崽上止不住地瞅,長得多壯實多好哇。
只要一想到辦成了事,裡面有兩隻是她的,她心就狂跳得厲害。
接下來完全沒有土長啥事了,宋大花見著趕豬客,先是用了一個時辰去恭維他,說他是養豬里的條梢子,跟天上的鷂子似的。
她還說那養的豬一個個白白淨淨的,土長瞅了眼那豬欄里的豬,一頭頭烏黑的,只差黑過炭了。
可人趕豬客還真吃這一套哩,被她說得找不到南北,也只應下給她每頭豬少兩個錢。
宋大花哪裡肯甘心,她蹲在豬窩外,頭往下探去,盯了老久,才站起來說:「阿哥,這豬娃子賣一百一可不厚道啊,抹兩個子也不成啊。」
「哪不厚道了,」趕豬客啃著干硬的饃饃,「你去十里八鄉瞅瞅,誰家的豬娃子有俺家的壯。」
「可你沒劁啊,你的豬娃子都沒劁,俺們趕了回去,又得請劁豬匠來,哪有這樣做生意的,」宋大花變了臉,她不再樂呵呵的,擰起眉頭沉著臉說。
她步步緊逼,「你也曉得要是劁了豬娃子,要是沒劁好沒養好,趴個窩的功夫就沒了。
少以為俺不懂,俺以前在關中也是伺候過豬娃的,牙豬、茬母豬,連腳豬俺都伺候過。」
「哪有賣沒劁的豬還那老貴的理,你今兒要是全都是劁乾淨了的,俺們也就認了抹兩個錢的。」
趕豬客連手裡的饃饃都不啃了,這還真碰上個硬茬子。
豬娃子當然不能在他這劁,沒劁好死一頭他就虧大發了,可他緊咬牙關,「最多給你抹五個錢。」
「不成不成,抹八個錢,你給俺們請劁豬匠來,不在你這劁,劁壞了也不賴你,」宋大花死咬不放。
最後鬧得趕豬客沒法子,應了下來,可豬還是沒趕過來,得請豬屠家出山,一頭頭挑呢。
出了山坳,土長問宋大花,「你真養過那老些豬?」
「屁嘞,俺只去幫別人照料過豬娃子,胡謅誰還不會哩,」宋大花半點不心虛,人活在世,哪能不說點假話忽悠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