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照舊花衣裳捨不得買一件,肉捨不得割一斤,明明養了羊,直到快養趴下了,才含著淚殺了羊。甚至有的人家天天頓頓吃黑饃,一天醬菜醃菜,農忙還這樣過活。
「俺爹還在時,一直囑咐俺,叫俺上心,叫俺務必要讓大夥能穿得暖,能有肉吃,」土長又長嘆口氣,努力了十來年,今年才摸到點邊。
「娃,你甭說那些,」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婆婆,拄著拐顫巍巍開口,「這些年的六月六,哪年你不是自己拉了兩頭羊宰了,又貼面貼料的,不就是想叫大夥吃點肉,有點油星能補補。」
「俺們都曉得,雖說老了年紀大嘍,老糊塗了,可俺心裡都裝著哩。」
老婆婆說:「俺家指定要養,養倒了那是自家的事,都怨不得旁人。」
底下紛紛附和,那些有旁的想法的,也不好再開口。
「那指定不會叫三婆你養倒的,」土長抹了把臉,她說:「俺是想叫大夥今年都能過個好年,能吃上肉,才買了這批豬娃子。」
「一頭豬娃子一百錢,俺曉得,這筆錢不是每家都能出得起,剩下出不起的人家,先挑了豬娃,這筆錢記帳上,從灣里今年做的活計工錢里扣。」
「不要說,養不活,不曉得咋養,還不起,」土長加重了聲音,「俺今天就搞個強買強賣了,每家都必須給俺領一頭回去。」
「不然剩下那麼多頭,叫俺一個人給吃了不成,俺肚裡有掏食蟲也吃不完那老些。」
這話一說,又叫大夥都笑了。很多人家本來就想領一頭,另外顧慮很多的人家,一聽索性也破罐子破摔,養吧,養一頭,年底也有個盼頭。
「土長,啥時候分豬娃子阿?」
「俺們咋挑,咋養,咋伺候都不曉得,按伺候羊的成不?」
問題層出不窮,土長早就說得口乾舌燥,她擺擺手,「別急,俺這還有兩件事也想今兒個給說了。」
「以後,」她指指大槐樹後頭,「這片給鏟了,新起座屋子,能來幫忙的都來,以後俺們說點啥事,就坐在這裡頭說。想要找俺辦點啥,到時候都會在這說。」
大槐樹的後頭這一片除了一排樹外,再出去就是一片空地,連著戈壁灘,到時候給砌了牆,戈壁也不怕。
沒等大夥討論,她立馬說出第二個消息,當即像過年點的地老鼠扔在了大夥腳邊,讓他們克制不住騷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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