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毛杏薅的太厲害,大夥都沒咋發現大槐樹開過槐米,等他們知道後,又是跳腳又是罵天殺的。
最後起早背著口袋進山摸槐米,哪怕現在山裡已經蛇蟲出沒。
一袋袋的槐米進了染坊,大夥後腳揣著十幾二十個錢,興高采烈走了出來。
摸著錢,瞅著日頭,又看路邊冒出的紅花苗,匍匐一片綠油油的甜菜,忍不住想,這日子真是充滿了盼頭。
連明天劁豬匠來劁豬,都沒那麼叫人擔憂了。
第74章 水稻生蟲
劁豬匠是起早來的, 一個瘦矮個老頭,他肩上掛著褐布褡褳,前插幾把小刀,後頭塞滿草木灰。
他進灣前就摸出一個灰溜包漿的羊角哨, 抵在嘴邊一吹, 悠長渾厚, 他喊,「劁豬嘍——」
一霎時,要進山打槐米的漢子停住腳,邊上婦人拉開窗探出頭。小娃忙從院子裡跑出來,歪著腦袋好奇地瞧他, 還得問一句,「啥是劁豬?」
土長走過來說:「割蛋蛋曉得不, 你個娃娃回家去, 別出來瞅, 李大, 把你家娃領回去。」
劁豬可不是娃娃家能瞧熱鬧的, 到時候豬撕心裂肺的嘶鳴,別把娃給驚掉了魂。
娃被鎖在了屋裡, 一堆大人倒是圍在土長房子邊的豬圈上, 長那麼老大還沒瞧過煽豬的。
劁豬匠擼起袖子, 放下褡褳, 隨手指了外頭最壯的漢子, 「你來給俺摁著豬。」
一個來月的豬崽也有三四十斤,一旦疼得掙紮起來, 劁豬匠一個人可按不住。
壯碩漢子逮了頭豬,將豬的四蹄摁倒在地, 劁豬匠嘴裡叼著刀。這種劁豬刀很小,刀頭呈三角形,只有鴨蛋大小,刀片卻鋒利得很。
他左腳半跪壓著豬腿,右腿發力蹬著地面,拉起豬後腿。找到要割的公豬蛋蛋,左手捏住,右手握著刀,往下一划,動作輕巧而迅速。
只聽得豬猛地哀嚎慘叫,而那兩顆蛋蛋已經落在麻紙上,連近處一直盯著的漢子都不曉得他咋割的,一轉眼的功夫東西就落了下來。
劁豬匠麻利地用手抓了把草木灰,塗在血窟窿處,片刻便止住了。放小豬崽起身,小豬崽在眾人目瞪口呆中忙不迭地跑回窩棚,縮在牆角里。
他拍了拍自己沾了血灰的手,指著那豬蛋蛋說:「晌午烤了給俺做下酒菜。」
豬蛋蛋當然能吃,還是大補的。劁豬匠不喜歡蒸的,他就愛烤出來的,塞進只有炭火的灶膛里,烤時騷腥味滿滿。
烤熟後就不騷了,吃起來粉粉的,配一碗黃米酒,賊勁道。
土長自然應了,倒是旁邊的漢子一臉菜色,又被喊著拉了頭母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