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小孩受不了辣,另燉了碗水蒸蛋和燒肉。
大夥圍在樹下的桌邊,有曠野上吹來的風驅散了熱意,熱熱鬧鬧吃了一頓飯,犒勞農忙時節的疲憊。
吃了飯一起幫忙收拾碗筷,又哄著一道去姜青禾那磨新面,試試她新買的石碾子。
「婆,這回我磨了頭茬面,再來個二面吧,」姜青禾拍拍邊上鼓鼓囊囊的袋子,笑眯眯地說。
四婆也笑,打趣她,「今年你收了那老些麥子,七八畝有個十七八石,咋還省了?」
「你們瞅瞅她,去年剛來這,還沒田嘞,收了幾斗麥子只磨一茬,那麩子俺都不捨得給雞吃,」四婆回想時那時,臉上笑意更深,「眼下收成好了,這丫頭倒摳搜起來了。」
宋大花也揶揄她,「咋滴,你往前不是說,寧叫肚裡流膿,不叫嘴裡受窮,怎麼這會兒不吃好了。」
姜青禾說得理直氣壯,「跟你們學的,我會過日子了阿,那句淡淡長流水,釅釅不到頭,你懂不?」
這話說的幾人拍腿大笑,要知道往前姜青禾山里的野菜也不曉得采,山貨擱哪摘也不知道。一瞅她們家跟灣里人壓根不同,農閒也要隔幾天吃頓肉,用油更是不節省,農事上馬馬虎虎,一根瓜秧子上的生瓜蛋子。
可只有姜青禾知道,剛來那半年多,算不上正經過日子,習慣和生理心理都接受不了,更多的像在玩鬧中努力讓自己適應這片土地。
但現在她要長久打算,她得好好過日子阿。一斗麥子出五六升頭茬面,要是取了頭面後再磨那叫二面,二面開始發黃,但口感也還成。
往前不管蒸饃饃還是做麵條,姜青禾都用頭茬面,又細又白,口感雖然比不上現代的麵粉,可也算不上太差。
眼下想來,磨個二茬面,除了口感差了些,顏色偏黃外。但是能多出一兩升,這一兩升面就算天天吃饃饃,也能叫三口人吃上十來天。
從下地幹活後,等一季麥子從秋播種到下一年春返青,夏收穫的過程實在漫長,尤其經歷了稻子生蟲害,她真正明白什麼是靠天吃飯,一年間會糧食豐產,也可能頃刻絕收。
她無法保留以前吃好喝好的想法,現在她會想,寧叫嘴巴受點虧,也要肚子能填飽,不過底線是能吃差一點點,但不能吃太差。
姜青禾看著石碾子旁的麥子,她眉眼彎彎,「磨唄,就二茬面阿,麩子也得留著了,餵豬正好。」
「得嘞,」虎妮擼起袖子,「給你們露一手哈。」
推石碾子是很要技巧的活,它只能順著推,一倒著整個碾磙就得倒下來。
而且勁使得不好,使得不到位,穀殼沒碾不碎,使得太用力,那穀殼全碾進去了。
麥子放得多也不成,要是放得多堆起來,那上頭米仁碾得極碎,下頭的米還沒碾倒,放薄薄一層也不行,那太浪費人力了,而且一碾米全碎了。
這得兩個人打配合,一人推碾棍,一人幫著用小掃帚掃米,這樣碾出來的米才能放石磨里磨成麵粉,當然用碾子碾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