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先叫染坊把羊毛給染了,還是叫上幾十個婦人搭把手做啥,編繩,搓線還是啥的,你要是沒錢俺也可以先替你付了,曉得給你做點事,她們肯定也願意錢先欠會兒。」
正是因為知道她們肯定願意幫她,只要她開口,即使如宋大花錢恨不得吊在腸子上的,也願意借給她,更別提其他人了。
雖然她不是想著跟大夥借錢,可因為明白她們的態度,她才有底氣答應牧民弄來糧食,即使最差,她還可以跟灣里買糧。
「我暫時有了個法子,只是沒成之前還不好說,」姜青禾想把步子邁得大點,她也有了點名堂,沒成之前,她不想叫土長跟著生了期待。
「土長,我今天是想叫你幫我,先給羊毛稱重,到時候徐禎會幫忙給各家羊毛記帳。記完帳叫大花和苗嬸幾個辛苦點,先把羊毛團成卷,先不煮也不染,這件事我插不上手了,錢數到時候再說,我想著自個兒明天去一趟鎮上。」
「要俺跟你一道去不?」土長再三詢問。
姜青禾搖頭,這次她想自己去試試。
土長從她嘴裡撬不出話來,便也作罷,後頭拉了車,和姜青禾一起將羊毛運到染坊。
在染坊為羊毛忙得熱火朝天時,姜青禾已經乘坐羊皮筏子,順著清水河快流,進了烏水江抵達鎮上。
她身上除了錢還有紙和一隻炭筆,其他壓根沒帶過來,因為她今天不是來做買賣的。
清早江河還泛著霧氣,羊皮筏子飄飄蕩蕩,沒有市集的日子裡,旱碼頭就成了臨時車馬店,紅柳樹下栓著駱駝、牛羊馬,穿著粗布短衫的漢子席地而坐。
姜青禾往下拉了拉草帽,走進了城門口,順著上次走街串巷賣花花繩的記憶,時不時抬頭瞥一眼,又或是拉了旁邊的婦人問路。
才摸索著穿過幾條大街,又走過小巷,才瞧見寬街大道口正中的店鋪,有張漆黑的牌匾,上述麻衣鋪。
麻衣鋪並不是單單賣麻布衣服的地方,它在賀旗鎮人口中又叫作事記,意思是承辦婚嫁喪事的地方,紅白喜事都照辦。
所以它的門店一分為二,雖說共用一個牌匾,可辦白事的門朝後頭開,辦喜事的門朝前開,誰也不妨礙著誰。
各家辦白事就往後門那走,租粗布麻衫,出殯時專用的柳車、紙馬啥的,甚至連帶哭喪的、抬棺材的人,這裡也都能租到。
當然跟白事完全相反的紅事,會往外租嫁衣、頭面,最多的就是紅綢裝飾的花轎,以及店面門口掛出來的牌子,招幾個西客。
姜青禾瞄了眼,春山灣挺窮的,喜事也就擺幾桌,她只在今年春三月被人叫去,給富戶家的女兒爭禮錢時去過一趟,印象很深刻,畢竟她收了八百八十八的謝禮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