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禾知道姚三不會信的,但這確確實實就是她的想法,「恁要是到我們灣里和草場去一趟,就知道我說得不是假話,大夥窮是窮了點,可心都是好的。」
她當然想要姚三能去一趟春山灣,給出點意見來,畢竟按大使來時說的,他在歇家中也是頗有名氣的。
「你說去就去,俺不去」,姚三翻了個白眼,雙手抱胸,特別想趕人。
大使卻忙道:「到草場和你們灣里,俺去啊,俺都好久沒去村里走一趟了,坐車還是坐啥?姚老三,你起來收拾東西,趕緊跟俺走。」
「你要去自個兒去,別拽俺,」姚三氣急敗壞,卻也沒使多少勁,就被大使拉起來出門了。
他關上那扇破門,徐禎到此時終於忍不住說了句,「叔,你要換扇門不?」
「換個屁,你懂啥叫見了這門,柳兒匠都懶得瞧一眼不,」姚三哼哼。
徐禎哦了聲,柳兒匠就是小偷的意思。
哄了姚三出門,一路上他都沒吭聲,他壓根不信這窮地方,能出啥好人,別到時候一等外人進了村,都抄起傢伙要打他們出去。
這種排外的村子,姚三見得多了。
大使倒樂呵呵的,時不時指著遠處河岸邊的稻子說:「這長得可真不錯。」
又或者讚揚,「哎呀,你們這清水河的河水清得哩,不像烏水,黃得很。」
大使許多年沒出過鎮上,自然也不往村里走動,此時所有的自然之象,在他眼裡都泛著勃勃的生機。
不像姚三見多了荒野綠原,各處山下景致,早就膩味了。
等羊皮筏子停靠在春山灣的岸邊,踏上了這黃土地,他的眉頭也是緊皺的,目光左右晃動,生怕躥出了個生人,拿起鋤頭要掄人。
姜青禾不懂他為什麼這麼警惕,本來準備往染坊去的,迎面蹦上扛著鋤頭下地回來的花婆子。
花婆子見了她急走幾步上前,沒成想姚三想躲她腳步往後移,差點踩空,幸虧徐禎拉了他一把。
「禾阿,晌午來婆家吃飯唄,這不正好六月六,俺今兒個早起去買了半斤肉,包餃子吃哩,這是你親戚啊,親戚就是俺們灣里人,要是不嫌棄,都來俺這吃啊,」花婆子熱情得很,要上手拉大使和姚三也一起過去。
大使倒是笑呵呵的,姚三避之不及,趕緊從岸邊跳下來,三兩步就躥到前邊去了。
姜青禾正婉拒花婆子,「婆,你留著自己吃吧」,結果就見姚三跑到前頭去了,她忙喊,「姚叔,姚叔,不是那!」
結果姚三壓根沒聽他,自顧自走在最前面,害得姜青禾跟大使幾個一路好追,最終來到了灣里人最多的地方。
大夥正在那宰羊呢,剛宰完沒多久,血還直往盆里流,十來個漢子穿著粗布短打,圍在羊邊上等著剝皮,手裡還拿著刀,好些婦人蹲在河邊清洗羊雜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