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曾是一個來月中, 做活歇息後大夥最愉快的消遣,逐漸超過王老爹每天回來說的各村八卦和趣事。
以前都是圍著牆邊打轉看的, 眼瞅著它建完, 大夥才從木質圓形大門走進去。
哪怕每天都「嚯」一聲, 可進了裡面, 還是免不了來上一句, 「嚯!這哪是啥童學,比人家鎮學都好嘞。」
大夥是頂地道的山毛子, 去過鎮上的次數屈指可數, 更甭提啥鎮學了, 可不妨礙他們會誇張地比較。
這青磚鋪地的小道, 進門還有個板屋, 比人高點,一個大窗戶, 靠著張木桌,還有把凳子。
灣里那高壯大個, 胖墩墩長得賊喜慶,見人就嘿嘿樂的慶山,指著那板屋沖大家傻樂呵,「土長說讓俺坐這守哨,盯著不讓娃跑出去。你們放心,俺咋啥也不干,給你們盯牢呢。」
除了他個守門的,還有灣里算是愛乾淨的齊嫂子和福妮,來灶房給娃燒飯。管那一溜娃的,請了趙觀梅,姜青禾了解她,耐心好又細心,正好她家妞妞也能看顧住,還有毛杏自己說想來試試。
慶山說完後,又有人道:「那你可得盯住嘍,那些皮娃子,上躥下跳的,別給跑牆那出溜了。」
說話的是李二嬸子,她家有個五六歲的孫子,本來沒成想要送來的。
畢竟童學剛建的時候,各家聽了說裡頭下至三到五六歲,上至七八到十歲都能讀時,要收東西,一個孩子一個月得交一斤的糧食或是兩個麻錢。
灣里最摳搜的婆子罵了一頓,她家裡有五六個娃,送個屁,這五六斤糧食和十幾個錢幹啥不好,還送啥童學享福去,想得倒挺美的。
大娃帶小娃,方便又省事,再大一點的就地里拔草、到河裡挑水灌田去,沒有白閒著還又有吃又有喝的理。
以她為首的幾個婆子,背地老暗暗嘀咕這事,要不是自家男人和兒子去建童學,有幾個子拿,她們得倚老賣老鬧一場,反正啥都有得鬧唄。
不過拿錢堵住了她們的嘴,卻止不住那挑剔的目光,逡巡這童學,然後暗自痛心疾首地想,白費了這片好地,要是能種上糧食,貓冬時還能多吃一碗飯。
他們自顧自這樣想著,可其他人高高興興,樂樂呵呵的,春花嫂子跟守門的慶山說話,「哎呀,這活計要你做最合適了,可得把那皮猴給看牢了。」
其他幾個嬸子紛紛附和,擱一個月前她們都不在意,娃磕磕絆絆,受點啥傷那算不上啥大事。
可自從那出門辦喜事的回來,隔三差五就說哪村的娃沒看牢,叫他摸出去玩,幾個娃跑到湖裡,腿肚子抽了,撈上來沒氣了。
又或者是覺得家裡太熱,跑到山裡去,一村人找了大半夜,結果被狼給叼走了。
還有那雜七雜八的事,王老爹又說得惟妙惟肖,只差把啥屍身成啥樣都給說了,聽著那些做活的婦人心裡可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