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一天晚上,姜青禾殺了一隻又肥又大的鴨子,從五月起養了小几個月的鴨子,放上仔姜, 切幾段蔥, 炒的香氣撲鼻, 跟白米飯絕配。
徐禎吃的那一小碗,還單獨加了辣椒,吃的他嘶嘶呼氣,夾一塊嫩鴨血,扒了幾碗米飯, 還喝了一碗鴨湯。
夜裡姜青禾給他收拾行李,把烤了小半天的芝麻酥餅、醃的沙蔥、鹹鴨蛋等一一塞進木箱裡, 還有一罐肉鬆, 她不太會炒, 味道只能算還行。
甚至還有她花了好幾百錢, 到李郎中那買的止痛藥膏和止血藥粉, 雖然味道很沖,不過藥效很好。
「別累著自個兒。」
其實姜青禾有滿腹的話要說, 她想說你想吃點好的, 拿上錢要不東西去灶房, 讓那裡的伙夫給開個小灶。
要是回衙門做工的時候, 到鎮上的鋪子里來。
別蠻幹, 注意著自個兒的身體,生病也別撐著…
但她也只說了這麼一句, 因為上頭的話早在五天裡,從她嘴裡反反覆覆出現。
她加急讓彈花匠彈了七八斤的棉花, 彈花匠的妻子幫她將棉花絮成一床棉被,一根根棉繩斜放交叉捆綁,用工具反覆壓平,三天能趕出一床厚被子來。
沒做褥子,家裡還有多餘的一床綿氈,只是過了一冬天,氈子發黃生硬,自己沒法子洗。
她去開鋪子前,先把綿氈拿到鎮上的氈匠那,他們有專門的洗氈法子。用熱水澆透氈子,反覆揉搓,直到羊毛漸漸變得蓬鬆,再捲起拍打,直至髒污消失,綿氈在日頭的照耀下,重新變得光潔溫暖。
除了枕頭被褥等床上用具,姜青禾還請灣里手藝好的婦人,給徐禎的單衣絮了棉,因為他說眼下不知道啥時候能回來一趟。
眼見入了秋,早上還覺得身上出汗發黏,一到夜裡就冷得人直縮脖子,晝夜溫差巨大。
姜青禾把能備的都備上了,哪怕忙了一整天,脖子連著整個背都僵硬發脹。夜裡還坐在燈盞旁,往單鞋裡塞棉花。
徐禎坐她身後,雙手不輕不重捏著她的肩膀,還給燒熱水端過來,讓姜青禾泡腳。
其實他自己也累得夠嗆,這五天日子里割了全部牲畜能吃上小兩個月的草料,傍晚則讓王貴來幫他一起鍘草,鍘了七八個麻袋的草料。
修補農具,給鋤頭換個新的手把,磨完家裡所有的刀具,包括鋸子、草鐮、條鐮、斧頭、菜刀等等。棉花地刨土、給稻田拔最後生出來的稗子等,磨新面、將米磨成米粉,他的一天跟不停拉磨的驢一樣,眼裡有做不完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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