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另外在地窩子裡專門騰出小半塊地方放的糧食,怕占地方,一袋袋堆疊靠牆的面粉、青稞,怕潮氣滲進去用皮子包裹起來裝進木桶里的掛麵,有酥油、羊油,一塊塊奶皮子、炒米,懸掛起來半扇半扇的風乾肉還有少不了的磚茶。
瞧著這滿滿當當的東西,才讓牧民切實地感到滿足,不再擔憂下一頓吃什麼。
所以他們唱的歌那麼歡快,歌頌這是天下的好地方。
下晌牧民阿媽接著往屋裡放置東西,牧民大叔們則拉出羊圈裡最瘦弱的羊宰殺,瘦弱的羊是熬不過冬天的。
他們宰殺羊時在吟誦,「落到之處,生下灘羊犢吧!打到之處,生下健碩羊犢吧!屠宰的地方,生下花羊犢吧!」
姜青禾聽著那吟誦聲,牛皮底的鞋子踩在河岸邊的枯枝上,斷裂聲讓她回過神來。
阿拉格巴日長老站在河岸邊,神情溫和,把話重複了一遍,「額們以前的冬窩子借給了朵甘思部落,他們的頭人那天夜裡來過草場。」
「今年他們的日子,」長老輕輕嘆氣,「皮子和羊毛都沒能換出去,沒有磚茶可以換取更多的糧食,他們連自己的冬窩子都沒有了。」
「怎麼會沒有了?」姜青禾踢了腳枯枝,她問道。
長老說:「倒了,好些都倒了,沒有糧食填肚子,也沒辦法再建冬窩子,他們沒主意,又來找額想法子。」
他瞧著那些藏族牧民破破爛爛的衣裳,枯瘦的臉,再看看自己這裡的人吃肉喝酒,磚茶糧食不愁,養的牲畜也膘肥。
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其實在以前,土默特部落和朵甘思部落還挨在一起時,蒙藏兩語相互間都能說得上來,他們的日子過得是差不了多少的。
只不過一個喝咸奶茶,一個吃糌粑,日子都不富裕。
可只有短短半年時間,兩個部落的生活便天差地別。
朵甘思的頭人從不解到艷羨再到後悔,後悔曾經說要和他們一起請那個漢族女人做歇家的,但是中途退縮了。
姜青禾忘不了這個部落,操著古老的藏語,曾經在上一年賣皮子的時候,跟草場牧民一起說要請她做歇家。
當時她說請她做歇家,要他們向毛鬼神發誓時,他們也應了,不過直到最後她當了土默特小部落的歇家,也沒有再見過他們。
所以她的藏語是撿起來又扔下,到現在也只會幾句流利的藏語。
長老繼續轉述朵甘思部落頭人的話,「他說真的很想回頭,想讓額問問你,」
他停頓了,後才說:「能不能也做他們部落的歇家?他們可以像額們這樣,給羊毛給皮子給羊,甚至可以給他最珍貴的,」
長老想了想這個詞,他用彆扭的方言說:「蟲草,應該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