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曹雲霞出聲道: 「說起來,你們當時都是小孩子,你哭著要去買糖吃,你姐姐也沒有辦法,只好帶你去了。」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雖然還掛著笑,但是望著許小華的眼睛,並沒有什麼溫度。
現在不比十一年前,十一年前,她剛帶著女兒嫁過來,還要顧忌丈夫和婆婆的態度,但是現在,她在許家生活多年,對丈夫和婆婆的脾性都摸得一清二楚,她的女兒也由京大畢業,進入全國最頂尖的黨報機關。
曹雲霞自覺,她在這個家是有話語權的。
對於大伯母的敵意,許小華敏銳地感知到了。她上一世的爸媽都不靠譜,她是在親戚家仰人鼻息長大的,這樣的成長環境,養成了她自立自強的性格,也無可避免地有些感性和敏感。
大伯母稍微起了話頭,她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但相比上一世,現在的許小華已然有了稍微堅韌些的內核,並不再懼怕這樣似是而非的譴責、質疑或冷眼,她靜靜地看著大伯母,想知道她還能說出什麼話來。
她這麼一副無畏、不服氣的樣子,刺激得曹雲霞腦子一熱,接著道:「說起來那天也合該是咱家的霉運,你姐姐被小汽車撞折了腿,你好好地走丟了,一丟就是十一年。再回來,怕是都不記得你姐姐和我們家裡人了吧?」
這句「我們家裡人」,似乎特別將許小華排除了出去,明晃晃地昭示著,經過這十一年,她們母女和許家是一體的,而許小華只是突然闖入的外人。
許小華乾脆利落地點頭,「只記得爸媽、奶奶和大伯,對於大伯母和姐姐,我確實一點印象都沒有。」
一直不作聲的秦羽,見曹雲霞當著她的面,就擠兌她的女兒,有些不悅地道:「大嫂,你這話說的,小花花就算在外面待二十年,三十年,她都是我和九思的親生女兒,不管她記不記得,她都是我們的女兒。」
她刻意強調了「親生」兩個字。
她自認這麼些年來,對這位長嫂是敬重禮讓的,就是呦呦私自帶著小花花出門,以至於小花花走丟,她也從不曾責怪過呦呦。反觀長嫂,在她女兒歸家的第一天,就說這樣陰陽怪氣的話。
秦羽的臉色也冷了下來
沈鳳儀握著小孫女的手,心裡微微嘆氣,原本以為小寶兒回來了,以後家裡會更融洽、熱鬧,沒想到這才第一天,曹雲霞就這樣容不下人。
剛才秦羽說的「親生」兩個字,倒讓她想起來,她家小花花才是這個房子唯一的後代,沈鳳儀現在都有些暗自慶幸,房產什麼都還在她的名下,要是早些年過戶給老大了,現在小兒子一家怕是都沒個落腳的地兒。
她不想倆個兒媳在小孫女回家第一天就鬧僵,打了圓場道:「行吧,讓她們小姐妹倆先聊聊,小羽和雲霞跟我到廚房,去給小林幫幫忙,今天咱們好好做一桌團圓飯。」
曹雲霞猶有些不樂意地道:「媽,我剛真沒別的意思,你瞧弟妹這話說的,這怎麼不會是小如的家了,我不過是說……」
她話還沒說完,許小華打斷她道:「大伯母,我現在不叫許勉如,叫許小華,是我養父母給我取的名,你以後喊我小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