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華愣了一下, 這些天, 趙師傅都在和他們說殺菌器的構造問題, 她就找徐慶元幫她在圖書館借了書,每天晚上下班後, 按照書上的圖紙, 一筆一筆地把殺菌器的平面構圖給繪製了出來,並自己做了一些標註。
今天她拿給趙師傅看,問趙師傅,有沒有哪裡畫錯了, 或是有什麼沒注意到的地方。
沒想到, 趙師傅一看到圖,眼睛都直了,和她道:「小華,我現在才明白,為什麼梁幹事和小山都說你以後不是吃我們這碗飯的,就憑你這學習勁頭, 留在我們罐頭廠都是屈才了……」
趙師傅可能一時情緒有些激動, 把她誇了好一會兒, 她當時就覺得, 回頭程斌估計又要不服氣,找她茬, 沒想到,程斌會問她借圖紙。
許小華想了一下道:「真是對不住,這個是我花了很多功夫整理的。」她是不願意的,不僅是圖,上面還有她標註的很多注意事項。
萬一程斌小心眼,她圖紙弄丟了,或者弄壞了,她找誰說理去?這可是她花了好幾個晚上,做了很多功課整理出來的。
就憑她和程斌的關係,許小華自覺不應該過於大度,所以選擇了果斷拒絕。
程斌似乎對她的回答,並不覺得意外,站在那裡,半晌才道:「許小華,先前是我不對,是我小心眼,瞧不上女同志,師傅誇你,我心裡還覺得彆扭,你是比我聰明、厲害,我向你道歉。」
許小華搖頭,「沒有必要,你也沒對我做過什麼,只是瞧不上我而已,對我來說,沒什麼關係。」
她這話一出來,程斌的臉立即紅了,想到自己一個男同志和人家姑娘針鋒相對的,自己還氣得要死,人家女同志卻壓根沒當回事兒。
匆匆地道了一句:「對不起,是我不對。」就紅著臉走了,也沒再提借圖紙的事兒。
許小華聳了聳肩,也立即裹了圍巾,往家裡走。
她確實對程斌沒什麼意見,即便知道程斌不喜歡她,她也沒什麼想法,可能是經歷的冷眼、白眼太多,她似乎早就能泰然處之。生活是自己的,沒必要為了這些不相干的人生氣。
想到奶奶、媽媽和蕎蕎在家裡等她,還有熱乎乎、圓滾滾、白軟軟的湯圓,腳下的步子不由更快了一些。
不想,她剛到胡同口,就又被人攔住,一個穿著綠色軍服、帶著氈絨帽的男同志,笑著問她道:「小同志,請問你知道許小華家住哪嗎?」
許小華望著面前這個凍得臉和鼻子通紅,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的男同志,忍著心裡的激動和喜悅,笑著問道:「哦,同志,你找許小華幹嘛?」
她的聲音一出來,對面的男同志,立即眼前一亮,「嘿,小華!你是小華,哥哥竟然都沒認出來,你是不是長胖了,還長高了啊?」
許小華把臉上的圍巾往下拉了拉,左右側了下臉,「哥,你看看?」
許衛華輕輕在她頭上拍了下,「嘿,高了一點,臉也圓乎了,你這丫頭,看到我都不吱聲,真有你的。」
許小華伸手要接他手上的行李,許衛華笑道:「快走,我還能要你背?那不給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