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心裡就有些猜疑,如果不是元哥自己填的家庭關係引出來的事,那學院和班主任又是從哪裡知道,他爸爸是「反`革命分子」的?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沈凝。
沈凝和元哥是老鄉,還是離得很近的高中同學,她春節回家,肯定是知道元哥的事。她來沒幾天,元哥就被學院談話了。
就是不知道,沈凝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心態來做的這件事?
許小華聽了劉鴻宇的分析,微微咬牙道:「虧她還好意思說,和慶元哥是多年的同學呢!」她都有些後悔,剛才還費時間,和沈凝聊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她就該一口唾沫啐到這人臉上去!
劉鴻宇嗤笑了一聲:「同學算什麼?你是沒見過,前些年打右`派的時候,還有人舉報自己心上人的,你也不懂對不對?人家想的是,她要是低到了塵埃里,是不是就能看得見我了?病態吧?」
「後來呢?」
「哦,我也是聽說的,那個師姐畢業分配的時候,去了一個偏遠縣城裡,可能還在那邊當老師吧!但是一個高材生去了縣城,頭上又有帽子,她如果認命還好,如果不認命,這一輩子可能都會很累。」
所謂的認命,也就是願意渾渾噩噩、隨波逐流地活著。
許小華一時有些戚戚然,就聽劉鴻宇又道:「小華,元哥好像已經寫了班主任滿意的思想匯報,這周倒沒被找了,你不用擔心。」
許小華點點頭。
劉鴻宇見這個話題有些沉重,換了語調道:「要是給我這個機會,我巴不得和我那些哥姐斷絕關係,還得放個鞭炮慶祝一下。」
許小華有些好笑地道:「劉哥,沒準你以後真有機會呢!」她想,十年裡,這樣的機會大概多的是。
劉鴻宇聳聳肩,「我還有些期待。」
許小華一時啞然,真到了那時候,大概沒有人能輕鬆的起來。
時間一晃,滑到了四月四日,天氣暖和了很多,許小華已經換上了輕薄的襯衫和褲子,外面套著件毛衣。
回家的路上,在胡同口遇到了葉恆,他像是比先前還瘦了些,人看著精神倒還好的樣子。許小華略點點頭,就準備抬腳走,葉恆喊住了她,「小華,上次的事,謝謝你給我出主意。」
距離上次的事,已經隔了快一個月,兩個人一直沒再碰到過。
葉家的情況,小華倒從奶奶那裡陸續聽到了一些。那次以後,葉家父子倆倒沒再針鋒相對過,但葉叔叔整個人像是遭受了很大的打擊,在家裡休養了半個月才去上班。
即便去上班了,人也不像先前那樣溫和、開朗,有時候在胡同里遇到,他也總是低著頭,不知道一個人在想些什麼,葉奶奶還挺擔心他的,時常和她奶奶嘀咕,那天父子倆到底為的什麼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