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校醫室此時只留林寂一個人在病床上躺著輸液,她睜著眼直勾勾地望著天花板,想要再次看清那些在她眼前出現的字。
但生病的虛弱和藥水的安眠效果混在一起,她沒一會兒就撐不住眼皮,閉上眼想要睡覺了。
身上雖然燒著,人也迷糊地犯著困,但她卻在閉上眼睡過去的一瞬間,意識清晰了起來。
腦海里漸漸地浮現一些讓她驚奇古怪的記憶,睡夢中那些她以為是幻覺的字頻繁的出現,幾乎都是唾罵她的,甚至她一出現,什麼都還沒有做,那些浮在空氣里的字就開始一輪一輪地罵她。
罵她空有美貌,內心陰暗、卻又愚蠢至極。
罵她只會仗勢欺人,仗著家裡有點小錢,在學校肆意妄為。明明長著一張漂亮精緻的臉蛋,有一個殷實的家境,哪怕就是當個笨蛋美人那也是拿著人生巔峰的劇本。
可她偏偏要為了一個根本說不出一丁點好處的男生,去刁難女主,在知道女主有傾心的人的時候,製造各種各樣的誤會,讓男女主陰差陽錯的錯過,產生間隙。
林寂在睡夢裡眉頭越皺越緊。
那些浮現在腦海里的每一件事,她都有記憶,哪怕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但那些真實得完全沒辦法質疑的記憶,卻又實實在在地告訴她,她確確實實做了那樣的事。
她好像是林寂,又好像不是這個林寂。
……
林寂沉沉地睡了一個上午,睡到中午午休才悠然轉醒。校醫室里安安靜靜,針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拔掉了,也沒有人叫醒她。
她已經不燒了,腦子裡奇奇怪怪的記憶也消散了下去,壓在了最底層,驚不起絲毫的波瀾。
林寂撐著還有點虛弱的身子坐起來,想要給自己接杯水喝。
忽然聽到門外有動靜,她也不知怎麼想的,一下又鑽進被子裡閉眼躺好了。
進來的是季白星,扎著高高的馬尾,馬尾上系了一個黑色的蝴蝶結,她輕手輕腳地走進來,在林寂面前站著看了一會兒,將手裡的東西放在了桌上,然後搬過椅子,就那麼坐下來,認認真真地盯著病床上躺著的林寂看了許久。
林寂聞出來是皮蛋瘦肉粥的味道,很香很香,香得她立馬就想睜開眼坐起來一口喝乾淨。
但是這個人一直沒有走。林寂都能感覺到對方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不知是在看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季白星從神遊的狀態清醒過來,她坐得筆直的身子突然往前傾斜了一點,輕輕地對著林寂的劉海吹了一口氣。
林寂的額前的劉海被吹開,露出細而微彎的眉毛和白淨的額頭。林寂一點也不敢動,她嗅到了桃子一樣的清香,是酸甜的桃子味。
這味道,是季白星身上的味道。
對方什麼也沒說,起身把椅子放回原位,很快就離去了。
林寂在門關的一瞬間睜開了眼,她朝門口看過去,什麼也沒能看到。
對方不只給她帶了飯,還給她倒了杯水。她喝了口水,打開了皮蛋瘦肉粥的袋子。不是學校的打包盒,但看起來也不像是學校外面,她熟悉的哪一家小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