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二十四弟燒了一整晚,今早還起不來床,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還有不少宗室命婦有了身子,天寒地凍的來來去去也挨不住。皇阿瑪在天之靈,肯定不想看到有親眷因為守喪失了性命骨血。」老十三揉了揉腫脹的腿,啞著嗓子勸道,「人命關天,禮法暫時讓一讓罷。心中念著皇阿瑪,各自在自己屋裡祈福舉哀也是一樣的。」
四爺垂著眼眸,半晌未開口。
「十三弟說得對。」老二胤礽見狀,也勸道,「皇阿瑪特意留了旨意,讓簡之又簡。誰要敢因為這個說三道四,咱們兄弟都不同意。」
他說這話時,提高了音量,其餘皇子們聽到了紛紛來勸,「皇阿瑪還說了要照顧好幾個小的呢,額娘們年紀也不小了。」
兄弟們再三勸說,四爺終於點了點頭,下了旨意。
「十二歲之下的皇子皇孫,五十歲以上的嬪妃命婦,以及有了身孕的婦人,年過六十五的朝臣,都不必來靈前了,在自己屋裡每日三次行哀禮。」四爺說著,停頓片刻,又道,「弘曆、弘晝留下。十三弟你先讓太醫看看腿,不能硬撐。」
皇子皇孫十二歲為界,考慮的是胤禧胤祜幾個小的,再往上的胤禕十六了,身體比他們這些當哥哥的強多了。
四妃都過了五十歲,再加上有孕的婦人,六十五歲的朝臣,該照顧的都照顧到了。沒人會說新皇不孝,只會稱讚他仁德寬厚。
至於弘晝弘曆,他們兩幾乎是在先皇身邊長大,是先皇遺詔封了親王的人,為先皇守完孝儀是理所應該。
弘晝弘曆得了旨意也沒有半分不願,他們還住在乾清宮東殿,就是四爺讓他們休息,他們也會過來守著。
一個月後,新皇帶著瑞親王胤礽和從甘州趕回來的老十六和老十四,以及葬禮主持人老十二,護送康熙帝梓宮去景陵安葬。
一路上禁軍隨行,奏哀樂,沒有撒紙錢。
百姓們沿街跪送,私下裡議論紛紛。
」這是真將錢財都花完了,可能連兒子的那份也花了!」
「哎喲,』傾家蕩產』造船出海,這都多久了,聽說許久都沒有音訊了!」
「什麼陪葬都沒放,衣裳也沒燒幾件,這是不怕在下面受窮啊?」
「盡瞎超心,人家上有老子娘,下頭兒子孫子數不清,能缺了花用?人家那是天上的,有來歷的,閻王都得跪下行禮,小鬼嫌命長了趕伸手要錢?」
「那樣的人家哪會真的沒錢啊?要我說,就是當兒子的摳門!」
京中百姓講八卦的經驗豐富,不指名道姓,人人都參與,誰也不會去官府告狀。
被告的人能理直氣壯的反駁,「我講的是我娘家侄兒的表叔那邊傳的故事,你這是當成誰了?喲,你不是還說了巴拉巴拉,膽子可真大啊!敢這樣非議某某某!」
總之,百姓一直認為,康熙帝把銀錢都花了,新皇是個摳門的。
六九天,晴朗無風,是個登基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