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長安街上,一陣馬蹄聲「噠噠」而過,街邊屋裡正要入睡的老人家豎著耳朵聽了幾息,喃喃道:「馬匹不多,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借著窗邊透進來的幾點星光,摸到塌邊躺下。好些年了,京里沒甚大事發生,這樣宵禁之後的馬蹄聲,他已經聽不出大概人數了。
毫無疑問,參寶親王宵禁後縱馬擾民的摺子,又是一籮筐。
重點內容放在:「寶親王本該在宮中禁足反省,但違抗聖命,目無法紀,該重罰。」
「皇上,寶親王如此驕橫,無法無天,您身為君上兄長,得管呀。」
弘曆管了,給了弟弟內務府總管和工部尚書的差事。
寶親王日後很忙,沒空半夜縱馬放河燈了。
朝臣:……
永璉沒有逃過死劫,弘曆罷朝五日,以皇太子的喪儀為他料理後事。
弘曆拉著弟弟和小皇叔,以茶代酒,一杯接著一杯。明明不醉人的,他卻趴在弟弟肩頭痛哭。
「我都定了,等永璉十七歲娶福晉後就立他為太子。不用出宮建府,直接住進東宮。」
「你們皇嫂傷心不已,水米不進,我卻不知該如何寬慰……」
「那孩子聰明伶俐,學問習武都比大阿哥強一頭。剛出生皇阿瑪就喜歡,親自賜名為璉,隱示承宗器之意……」
「皇阿瑪當初偏疼福惠,我總覺得不忿。可永璉去了,我實在痛心。若是他日後有嫡親的弟弟,我都想早早就立為太子。」
弘晝拍拍四哥的後背,哎,你還真是這麼幹的。永琮生下來就說他「深愜朕心」「可屬承祧」。
唉,那孩子二歲出痘沒熬過來。
你是看上哪一個,哪一個就活不了多久啊!
「我是真恨不得將自己的壽命,分出一半來給他,你皇嫂也是這樣想的,若是能成該多好……」
弘晝心裡也難過,更多的是替弘曆難受。皇帝也是人,喪子之痛一樣難捱。
「你也別太難過,或許只是神佛太喜歡他,召他回天上陪伴左右去了。」
弘晝說著自己都不相信的話,弘曆卻立刻信了。他抬起頭來,認真的又問了一遍:「是真的嗎?」
「嗯。」弘晝點頭,「每個孩子都是天使,神會保佑他們。」
聽了弟弟這句話,弘曆覺得心裡好受了不少,他抬起頭來,紅著眼眶露出個難看的笑:「弟弟你別擔心,我過陣子就沒事了。」
宮中太醫沒有法子,他尋了民間聖手用偏方,召了薩滿和高僧進宮祈福。弟弟半夜去放河燈,到潭拓寺拜菩薩,施粥積德,都沒能挽救永璉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