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是怎麼捱過來?
忍著不與她打招呼,忍著不在她的日常里留下痕跡,忍著不將對她的愛意表現出來。
然後他又仔細想了想。
發現原因可以全部歸咎於森見柊與理。
她的邊界感太強,她的情緒太淡,她只愛數學,她的生活愉快,跟她告白過的人還無一例外被降下「死刑」判罰。
除了已經無法挽回的親人,她什麼都不缺。
所以彼時哪怕只是和她一起去學校餐廳用餐,他都得提前準備好三五個藉口和預案,以防她問起來又或者改變主意時無以應對。
可他依然不喜歡以苦盡甘來形容這段情感。
它的確酸苦,卻絕不悲情。
但凡是心甘情願的去做的事情,他都不曾感到懊悔莫及。
事實上無論曾經還是現在,他依然會在許多時刻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停跳又繼而鼓譟的心跳。
她坐在禮堂前排,認真望著台上那位應邀而來的教授,聽他說「沒有一門學科能夠獨自探究這個世界的本質,但數字與符號會負擔撐托起理性與抽象的部分」。
「與文字相同,它也是一種語言。」
「一種用以描述邏輯、推理客觀世界的語言。」
那時她在這番話結束之後,看上去依然有些恍惚。
像是被人牽領著,第一次感受到一項偉大工具的沉甸。
然後她就這麼學起了數學,並且一直學到了現在,可能還要學到將來她八十歲的那天。
看著那些已經不太能理解的證明過程,他將她帶到床上的稿紙與筆歸整收好,放到一旁的柜子上。
感受到身旁床墊在下陷柊與理就也醒了過來。
然而還是困,所以只是憑藉意念,對著身邊的人很輕很輕地咕噥了一句。
她不太能確定自己有沒有讓他聽清。
因為每一個字她自己都覺得含含糊糊,還有吞音,只有音調勉強踩得還算準。
可他還是吻了吻她的眉間,清晰地回應。
「嗯,我回來了。」
十月是個除了跡部景吾的生日外,其餘時候都有些普通的季節,即使是儀式感很強的大少爺,也沒能在這個月份創造出太多的紀念日。
不過在相冊彈出去年今日的提醒時,柊與理還是從以前的照片裡想起了那天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