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這次的鼾聲幾乎是貼著耳朵的,盧瑛卻遠沒有昨晚焦躁。大概是旅途困頓,睡意會傳播,她也昏昏欲睡,迷糊得撐不住腦袋。在不知道打了幾個淺盹後,忽然聽到大喊。
「到了哦!」
「啊!」盧瑛彈起腦袋,睜開眼發現車廂里已經黑暗不見人了,只有氣窗簾外有微薄光亮。「天都黑了。陳知情,我們到了,快起來!」
「嗯吶……到了啊……」陳洛清直起身,抬袖掩口打了個哈切,揉揉眼睛迷糊道:「天都黑了啊……我睡著了嗎?」
「你把口水擦擦吧……」
陳洛清仿佛自動屏蔽一切評價她睡相的詞句。她埋臉在掌,片刻後抬起頭已經神色清醒。「下車!」
她撿起盧瑛的手杖,先挪身下車,和車夫一起捲起車簾,再解開盧瑛腿上的系帶,小心地把這傷員抱下來。
幾個時辰腿不能動,盧瑛也覺得酸麻。趁著陳洛清和車夫算車錢,她撐起手杖稍微走兩步緩解不適,順便看看錦陽城的城門。
月色皎潔,波光粼粼。她眼前一條長河,哪有錦陽城的影子。
「喂,不對吧!」她拄杖轉身,急問車夫:「你搞錯了吧!這哪是錦陽城?!」
車夫一臉驚詫。陳洛清趕忙擺手,讓車夫走了,自己來跟盧瑛解釋。
「這裡是瑤仙渡,不是錦陽城。」
看陳洛清一副早知如此的樣子,盧瑛更加詫異。她記得在地圖上看到了瑤仙渡,這個碼頭和錦陽城完全是兩個方向。
「我們不是去錦陽城嗎?」
「嗯……」陳洛清微笑,笑意深遠:「我突然改變主意了。改去永安城。」
原來如此!
盧瑛恍然大悟:她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去錦陽吧!錦陽,不過是說給我聽的。
盧瑛面色不動,只是點頭,背上悄然沁出冷汗,腦海中如醍醐灌頂般瞬間清醒。親密皆為假象,刺探才是目的。
遠謀如陳洛清,怎麼可能沒有防備。錦陽還嫌不安全,要去更遠的隔了水路的永安城。
之前動搖的苗頭枕肩的恍惚一掃而空,盧瑛雙眸深邃得如同這沉黑的夜色:這一路,她也許一直在觀察我。如果我有異動,比如傳遞消息的舉動,她買飯的時候就是個好時機。原來那時不光我在看她,她也在看我。
可惜我什麼也沒做……盧瑛心中冷笑:什麼都不做,才是我要做的。要麼不做,一擊必殺。你防備得了嗎?
「哦,去永安啊。記得是要走段水路,所以才來瑤仙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