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跳下馬車,年輕還顯稚嫩的臉上已無絲毫哭泣悲戚的摸樣。她抬腿正要進府,車夫趕緊問道:「陽子,俺婆娘要俺問恁,恁去飯堂吃飯不捏?」地道的章洲口音。
「不了,我有事,先不去吃。」
「那俺先去吃,飯點都過了。要給恁留不捏?」
「留吧。冷了沒事。」說完晉陽快步進府,直入廳堂,又拐進偏房密室。隱蔽的門一打開,就有飯香撲面而來。
裡面四個人,盤腿席地而坐,各捧一碗米飯,就著包圍中間的兩盤菜吃得正香。
「好傢夥,殿下都不知道在哪,你們還吃得下飯?」
吃得最香的覃半雲夾一筷子青筍炒肉,就著米飯大口扒拉,還要勻出舌頭辯駁晉陽:「殿下可教導過我們,該吃就吃,該喝就喝,困難的事不往心裡擱。越身處困境越要吃飯啊,不吃飽怎麼解決問題。」
「這話說的,說得我都餓了。你把嘴裡的咽了再說行吧,仔細咬到了舌頭,你就說不了書了。」晉陽關緊門,悄聲前趨。覃半雲捏筷壓手,示意大家噤聲。她自己閉目動耳似在傾聽什麼,片刻後睜眼繼續吃:「放心,隔牆無耳。」
「好了,別扯了。情況怎樣?」閻蓉放下碗筷,催晉陽談正事。她是三公主府的管家,府里大小事務幾乎都過她手處理,現在陳洛清不在,她就是當家的。一眼望去她還不到三十,衣袍齊整,連邊角腰帶都一絲不苟,和松袍袖寬的覃半雲形成明顯對比。
晉陽坐到閻蓉右邊,笑意苦澀凝重,竟一點都沒有在陳洛瑜面前哭泣無措的樣子:「果然,春澗宮的那位暗示是臨光殿的那位下了手。」
閻蓉冷笑:「老二暗示老大害了我們家老三。是我們預料之中,畢竟要查的孟城就是老大的勢力,心照不宣罷了。可是我們家老三豈是會輕易殉身於陰謀毒手的人?問題是,為什麼會杳無音訊?如果殿下安然無恙,按理會想辦法跟我們報平安。」
「此事,開頭就蹊蹺。」說話的是坐在閻蓉左手旁的武士屈婉。雖然名字叫婉,身形動作一定都不婉,說話間都能見筋骨強勁,看似是個一流高手。屈婉早年算是軍中冉冉新星,可惜出身微薄又得罪權貴遭人排擠,從未來將星到啥也不是。當年和她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大多都在邊疆建功立業,或是在皇宮禁衛中頂有一官半職。只有她被人下套趕出軍籍,生活困難,後來機緣巧合下被同病相憐的三公主收留,領著人數少得可憐的侍衛隊,擔負起公主府的保衛。她朗目疏眉,高鼻薄唇,坐在那腰杆挺得筆直,說話卻毫不粗狂,清聲慢語。
「殿下向來不辦政務,不捲入任何爭鬥。為何這次二殿下要力主她去查案?殿下也奇怪。沒有帶我們任何一個親隨,孤身前往。總覺得……很不尋常。」
聽到屈婉疑惑,晉陽也以為然:「是呢,她走之前還跟我說事情躲也躲不掉,也許她不在,我們才能過安穩日子。半雲,她聽你說書時有說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