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個畫家了。」余柯嘴角輕揚,似有不屑。
「你錯了,還是個書法家。」陳洛瑜及時糾正余柯的偏頗,隨即恍然大悟:「若洛清沒死……如果死裡逃生一時不敢現身……她身無他技只能倚賴畫技書法吧。可多注意畫院書館與之相關的地方和人。」
「是。殿下放心。」
「妹妹生死未卜,我是不是不該放心?」陳洛瑜苦笑,走向遠離燭影的後殿。
春澗宮的夜燈終於熄滅,守衛和被守衛者都睡熟於深夜。斗轉星移,大畫家大書法家陳洛清又休息了一天,吃完了抓的藥,已然痊癒。待到第四天,她說什麼也不肯再歇,出門上工,帶上盧瑛買的雨傘。病這一回,家里的錢花得毛干爪淨,是真的從現在開始賺一分兩人才能吃一分。不多掙點是不行了。可是她看得出今年的確年景不好。活難找,工錢還開得低。要去干點什麼呢?
難道真的上大姐頭的船……陳洛清琢磨:畢竟和盧瑛吵過一架,實在不行再考慮吧,先找找別的……
「小情。」
「誒!」
「走,背上藥箱,給我出趟外活。」
「好,送藥嗎?」
「不是。李員外家老太太過了,辦白事呢,家里人哭得太兇,哭暈了幾個。我們去照應下。」
「好嘞。」
白事?陳洛清好奇心驟起。終於有機會見識民間葬禮了,她暫時放下心中的生活壓力,背起藥箱就走。
人死事為大,紅事讓白事。這是遠川自古的習俗。天下諸國中除了隋陽國因當朝國君主張人死事消,近年來喪葬大辦的風氣隨年遞減,其他大國小國皆有事死如事生的風俗,視葬禮為一家大事。有錢花錢,沒錢盡心,好好送完家人最後一程。而書畫禮樂大藝小藝格外蓬勃的遠川,婚禮葬禮的場面要比鄰居大國燕秦還要繁複講究一些。
今天辦葬禮的是做木材生意的李員外家。李員外家道殷實,人丁興旺。老太太七十三歲過世,沒能過得了這個檻,但也是古來稀了,應該說是喜喪。李員外請了城裡有名的送葬班子思慈班來發送自己的母親。今天是入殮,堂上宅外的白棚白幡還在搭,搭棚布場的工匠進進出出,似乎還沒有陳洛清她們用得上的地方。
陳洛清好奇,極想湊前去看看。可帶她來的瘦嬢嬢妯娌簡稱瘦娌不肯上前,她也只能遠遠撿條工匠的板凳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