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湧出眼眶,滴在她身下之人的唇邊,燙得陳洛清心尖猝然刺痛。
「盧瑛,你怎麼哭了?」
「知情,我好……」心裡話太過洶湧,盧瑛實在說不出。她鬆開雙手,抬袖猛地抹掉眼淚,俯身虔誠地吻在陳洛清唇上。
洛清,我好愛你。
第七十七章
一百天,等到這樣的夜晚,鋪墊了多少內心口號,不殺個人似乎都過不去。但盧瑛用殺心換了個吻。錯過了這個時機,身下這個女人,她是再殺不了了。
殺,是殺不了了。愛,有多愛,答案此時說不出口也沒有關係。盧瑛有更赤誠的表達方式。
她的指尖離開了人家頸脖上的血脈,十指相交握住了陳洛清的掌心。她伏平身體,親在了剛剛想下死手的地方。
做不了封喉頸上刃,那就化為指柔,柔到纏起所有不敢看不敢想的愛戀。
「嗯……盧瑛……」
陳洛清呢喃,握緊盧瑛的手。僅僅在這個淺吻下,動不了看不見等不來的不安就獲得全面治癒。她喘息著輕喚愛人的名字,腦海中根深蒂固的基本理智好像正被難耐的渴望攪散,化成說不出口卻紅在臉上的情絮。正當她本能地要在有限範圍內表達身體深處正翻滾噴涌的愛意時,盧瑛解開了她手腕上的繩索和蒙住眼睛的手帕。
「怎麼呢?」陳洛清雙眸濕漉漉地望著盧瑛,像花朵上晶瑩的露水。月色如此溫柔,照得她眼中迷惑都如水一樣熨帖心間。
盧瑛把這些與此時無關的物件擲到床下,頓時全身卸力,倒進陳洛清懷裡,趴在耳邊撒嬌:「我想你抱著我。」
陳洛清抱緊她。她埋頭胸前,耳鬢廝磨。
求抱得抱,求愛得愛。一個放棄自己使命的人,在失敗之後卻可以心想事成。陳洛清當然不知盧瑛決心讓渡了什麼,才換來愛意盡情交融的夜晚。
畢竟所謂放棄使命,背信棄義,離主公而去這些想想都要命的事全部和三公主無關。盧瑛想通了,僵硬的身體終於被月光化水,繞著心尖歡欣雀躍。月亮在屋外照河山,灑進窗里攏亮只有兩人的小小方寸。小鳳凰背靠萬水千山,懷裡只有她,眼裡只有她。她只能用此生來報了。
至於那些要命事這輩子下輩子會有什麼報應,她通通自己承擔。遠川古老傳說代代相傳,不忠不義,要下地獄。這就是她遵從內心的代價。今晚,盧瑛還是殺了人的。
她殺了過去的自己。
新生是獻給愛人。之前的淚,早已暈散,是空白畫紙第一點墨染。兩人一起再執筆,把那朵花瓣露水飲盡,用最珍視的心意帶著它綻開,小心翼翼地採擷花開後的果實,含在唇間,一人一半,虔誠吞下不用說出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