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呼喚,喚回的是又一口血……
黑紅,幽涼,血腥味噴滿一床……刺激得陳洛清雙眸里月碎星崩。
「吐這麼多血……瑛姐,瑛姐嘴巴在動,她在說什麼!」文長安彎腰貼而在盧瑛唇邊,複述出她聽到的遊絲。
「娘……娘……」文長安心說不好,眼神慌亂地望向陳洛清:「知情,瑛姐在喊娘……」
陳洛清握緊拳頭,指甲幾乎陷進掌心。伴著疼痛她深吸一口氣,下了決心:「我去請大夫。她……你們……拜託。」她再看一眼盧瑛,扭身就要衝出門,被文長安慌忙拽住。
「這個時辰,你能找到什麼大夫!」
「總會有的,我去找。」
陳洛清繼續要走,但文長安不鬆手。
「就算有,現在也全在太守府守著太守他媽,你請不到的!」
「去他的太守!」陳洛清猛地甩開文長安的手,眼睛瞬間通紅:「大不了,我什麼都不要,我走回頭路!」
為了盧瑛,她可以去告訴永安太守,陳洛清還活著。以三公主的身份請他勻一個大夫先救盧瑛不是難事。大不了她回頭,回到殘酷如牢的深宮,去向為了權力你死我活的親人彎腰,重溫死氣沉沉又虛偽冷冽的生活。
她願意從人間掉回地獄,因為盧瑛已經危急到……疾痛慘怛,未嘗不呼父母也。中毒?急症?她不知道。就像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夜之間就從新婚跌到了此刻。她也不知道盧瑛暗自決心接受什麼樣的報應。她只知道她母親去世前那晚也是喊了一夜的娘……
皇宮裡最無人問津的床前,只有年幼的三公主陪在重病的母親身旁。那幽暗絕望無助的黑夜,她絕不想再重演。
而文長安只道她心急說胡話,幫她從基本理智里拋出了自己的建議:「去找有琴大夫吧!如果真是中毒,別人不行,她能行!你看花糕吃了她開的藥有了好轉!」
「妖醫……」在這片刻間,陳洛清不是沒想到過有琴獨,可是一位當街與病患吵架的江湖游醫真的能選擇嗎?她不敢拿盧瑛的生死來賭。
「嗬呸,妖什麼醫啊,人家是真有兩把刷子。花糕,瑛姐交給你了!」
「放心吧,你們快去!咳……」熊花糕咳嗽間已經洗好面巾,搭在盧瑛額頭降溫,神色堅定:「瑛姐我來照顧,你們一定把有琴大夫請過來。知情,你跟著長安去,她知道有琴大夫住處。」
這回是文長安拽著陳洛清往外跑,邊跑邊勸:「急病也好,中毒也罷。那些大夫慢吞吞地救不了急的,這麼多年我最清楚了……瑛姐看著很兇險,很像中毒,也就只有有琴大夫那種有奇法奏奇效的……試一試……咳咳……我不能說話了,喘死我了!」文長安不愧是久在病人身邊,如今面對如此巨大變故也能及時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