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瑛……」陳洛清盯著這個連賭博都惴惴不安覺得有愧父母的人現在輕描淡寫地說出劫獄,暗自感慨自己把人家帶壞成啥樣了可又心安理得……她鄭重收下懷抱,輕輕推開盧瑛,眼神已安寧平靜:「我能畫了。」
陳洛清誠不吹牛,兩個時辰後,趕在落日之前,春天的時離山就浮現眼前。不同深淺的青金顏色把青山綠水點活在紙上。米燾那句話不是自謙,陳洛清的技藝心境,已超他當年。
也許,更超他現在。
不過現在不是切磋畫技畫意的時候。畫既成,當晚做舊。第二日清晨,《春時離》已成一副舊畫。陳洛清把畫裁成兩半交給晉陽。
「分成兩半,半雲知道怎麼做。」半幅惹他抓心撓肺,半幅保證能見到歸流一。
也確如陳洛清所料。收畫官員如獲至寶,盡全力動用關係讓覃半雲秘密去深牢見到歸流一,至此,事情原委完全了解。
「歸流一真豪傑也!」
陳洛清站在家門口那一大片黃草里,聽完晉陽所說事情經過,不禁感慨欽佩。
「姐,我們是不是要救……」
「當然!這不需說。」
晉陽聽到陳洛清的決心,咧嘴笑起。
「厲煥鋒果然成了二姐的人。大姐永安這招棋爭輸了啊。」陳洛清看著圍著自己隨風波浪的黃草,目光炯然,完全不似作畫前的焦慮:「那就有得救了。」
第九十八章
「讓覃半雲馬不停蹄向京城方向去,專走人口眾多的大城鎮,只要路過人多眼雜的碼頭、市集就立攤說書。只說一個故事:歸流一為保貞潔怒殺惡太守。一定要暗示厲煥鋒能就任永安太守是受了二公主的提攜。他仗著有二公主撐腰,見色起意,在江雨樓威逼歸流一委身於他。歸流一不堪受辱於他的獸行,憤而殺之。要讓這件事在最短的時間裡傳遍全國,天下皆知。而且傳到朝廷時,要我二姐脫不了干係。」陳洛清最怕的就是朝廷認為此事起因有失體面,直接將歸流一在永安定罪處決,低調了事。所以她一定要把這件案子搞得沸沸揚揚,並且和陳洛瑜扯上關係,給陳洛川插手的機會。
「您是想把大殿下和二殿下扯進來嗎?」雖說晉陽願意將自己生死置之度外來救公主府的姐妹,但對於她來說,永遠是陳洛清的安危最重要。
陳洛清伸手進黃草中,浮沉隨浪:「挑動輿論造勢不是我二姐的拿手好戲嗎?我不如學學她。現在大姐陷入殺妹的『流言』中,永安太守她的人沒爭到,難說不受這個影響。」皇室向來如此,無論里子是什麼樣,面上都不能有污點。官員任職是受朝廷簡拔,公主操縱明面上就是僭越。真要拿秤上稱一稱,也夠陳洛瑜吃一壺。「大姐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必要做成欽犯要案,力主將她押解回京徹查。加上輿情沸騰,朝廷只能順水推舟。只要流一被押解出永安,我們就能找機會在路上下手。」
「明白。」晉陽聽明白了,逐漸放心,笑道:「半雲做這事最合適不過。現在永安街頭巷尾都在談論這事。百姓們想聽什麼,藝人們就會說什麼唱什麼。特別流一就是舞姬,兔死狐悲,他們更會賣力傳開。相信很快能傳到京城。」
陳洛清點頭道:「除了民間,朝中軍中也要同時使力。要是能聯繫上屈婉和閻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