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瑛緩緩抬頭,含淚望向陳洛清,哀求道:「知情,現在離我遠點!」
像是猜到了什麼,陳洛清眼神中的驚詫很快釋然,一剎那間盧瑛甚至從那雙深沉眼眸中看到了一絲悲天憫人。她不敢再看,扭過頭垂下,聽得耳邊柔聲一句。
「好,我在廊前風台上等你。」
陳洛清離開了。葉璟又進來了,端來爐火和烈酒。她一面用火與酒處理要伸進盧瑛傷口的夾鉤,一面念叨:「不處理好這個,你的傷口就會爛,有膿和爛肉就麻煩了。你今天到底是做啥了把胸口的傷都弄裂開了!反覆撕裂是最不好的,我都怕這個傷口會爛……」
盧瑛盯著葉璟忙碌又熟練的手法,眼中淚水褪去,極輕地喃喃道:「我好像找到解決這一切的辦法了……」
「嗯?」
「葉大夫……」盧瑛伸右手從桌上疊好的衣服里摸出一個小瓶,正是那瓶清靈草粉:「有個神醫說清靈草粉對外傷特別有用,可以不讓傷口出膿變爛。」
「清靈草?清靈草汁倒是可以化腫化淤,用在外傷嘛……」
「要用清靈草磨成粉,長成前半大不大的那種。我左胸的這道傷,就是用了清靈草粉才能癒合。」
「清靈幼草去毒驅邪……也是哦!我怎麼沒想過呢!下次我試一試,清靈草粉本就溫和,總沒壞處的!」
「這瓶草粉送給你。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葉璟驚喜地接過小瓶,痛快答應:「你說。」
盧瑛掏出匕首,遞給她:「按你剛才那套,幫我處理這把刀……」
這區區小事,難不倒葉璟。換好藥,包紮好傷口,天色已黑。盧瑛披好衣服,揣上匕首,去赴逃不掉也不打算再逃的宿命之約。
屋外月涼如水,灑滿整條廊台。陳洛清獨自一人躺在躺椅上。自從從房裡出來,她就到這風台躺著,哪也沒去,什麼也沒做。此時聽得盧瑛腳步走近,陳洛清坐起身,對盧瑛笑道:「來,給你留了個屁股。」
盧瑛坐下,從背後抱著陳洛清入懷,一起靠坐在寒涼的椅背上。
「小火盧子啊……最後,再陪我一會吧。」
盧瑛抬手摟緊懷裡妻子,貼掌在心口,感受她跳動的胸膛。從秋到冬,她們相識的日子用手指頭掰都能算算清,但這心跳好像已經聽過無數回,熟悉得能畫出心的輪廓。
第一次咚咚聲鑽入耳朵時,可曾想到會有今晚?
怎麼能想到呢……
盧瑛把鼻尖埋進陳洛清頸邊長發里,貪戀頰邊淡淡的發香。是不是夢做得太快了?以至於西岐山大鹹海和有陳洛清的日日夜夜都淹沒在妄念里,讓離別這樣提前。今晚的夜是那麼黑,連月光都照不透。周圍鬼影重重,不知有多少眼睛窺探在這把躺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