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陳洛瑜已經記不得有多少年沒這麼貼近著看妹妹,不知從何時起,她和大姐,和三妹之間,好像有了道難以逾越的鴻溝。
「小時候的事,你記得這麼清楚。」
「是……」陳洛瑜凝視三妹紅撲撲的白皙臉蛋,看見她毫無防備的無辜眼神,心中突然難以抑制地酸痛,自己都不知酸痛為何而起。「記得那時侯我們才六七歲,大姐總要練武到很晚,師父還不許她多吃糖。我帶著你找她玩,我幫她把師父騙走,你把你藏的糖偷給她吃。大姐就帶著我們爬樹,教我們騎馬……後來父皇知道後大發雷霆,要責罰我們兩個,說我們帶壞大姐。是大姐護著我們兩,自己領了責罰。後來長大……我們就再沒有這樣瘋玩過……」陳洛瑜低下頭,說話間都有了哽咽。「轉眼流年,過去的事好像有些記得有些記不得,我們姐妹三個……如今……生在皇室,事事無可奈何,種種情非得已……條條路都是這麼難走。」
「二姐,路總是難走的。可到底是腳下的路難走,還是心裡的路難走?」陳洛清柔柔坐起身,伸手去拿陳洛瑜案上的酒罈,被按住手腕。
「你的傷才好,少喝一點。」陳洛瑜眼中真心不再掩飾,輕聲對陳洛清道:「洛清,京城裡說你的謠言,與我無關!」
「我知道啊。當然與二姐無關。因為……」陳洛清看定陳洛瑜波光粼粼的雙眸,微笑道:「因為散布流言的人,是我自己。」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什麼?
一剎那間陳洛瑜以為陳洛清又在發瘋,胡謅一些莫名其妙的瘋話。可她使勁眨眼眨掉自己眼中酒氣看清三妹時,看見的是清明神態和滿臉認真,一點也不像是在說瘋話。
難道是自己沒有聽清?
「你說什麼……」
「二姐如果為此事煩惱,那大可不必。散布我與盧瑛流言的人,就是我。」陳洛清收住笑容,但語氣輕快,像在說件輕鬆小事。其實這事做起來可不輕鬆。流言的原始版本就是陳洛清親自撰寫。因為其內容不夠勁爆用語不夠露骨,被覃半雲打回去了好幾次。
「為什麼?!」
「因為我不要臉啊。」
「啊?!」
真的不是在說瘋話嗎?!
可惜,真的不是。陳洛清的瘋已經在大殿上發完了。此間字字句句都是清醒之下的發自肺腑。
「我常想大姐到底為什麼會失敗。我沒有找到這個問題的全部答案。但我覺得有一點肯定是原因之一。那就是大姐太在意她作為當朝大公主的尊嚴,太在意與生俱來的所謂高貴血統。她要臉面,以至於做不出太不成體統的事情。而我不一樣,二姐,我是不要臉的。」陳洛清沒有笑,可卻有笑意在她唇角眉梢越沁越深。「現在外面連我懷了盧瑛孩子的話都有了,你說再有什麼關於我和盧瑛的離譜謠言傳到父皇耳朵里,他還能信嗎?」搶先自污,自己控制流言的方向,往離譜的發酵中推波助瀾。以至於其他的揣測聽起來都不再有什麼可信度。否則若有人到國君面前告一狀以愛人為棋子一局算二姐之類的話,她有嘴也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