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處決的時辰還早,屈婉不願再等,早早把陸惜押解到這。在昨夜歸流一的照料下,她身上那套被血浸透的破囚服已經換成乾淨的素服,臉上身上的血污已經擦淨,只剩傷口的血痂。雖然臉色蒼白,好歹看上去不是那麼狼狽了。剛剛他們推搡得太用力,背上凝固的傷口又被撕裂,在衣袍下流血,不過暫時看不見,也沒什麼關係了。
畢竟今天就要死了。
她被束縛在刑椅上,雙手反綁,腿腳也被拷牢。緊繩重銬,毫無逃脫的可能。不過從這方面考慮可能是屈婉太謹慎。時至今日,陸惜虛弱到連坐直身子都費勁,別說逃跑了。
何況,整個遠川現在已經是陳洛清的天下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可以往哪裡逃呢?陸惜沒有逃跑的意願。從被從臨光殿抓出來時她就沒有反抗。或許她多挨一鞭子,陳洛清的怨氣就消減一分,就能多顧念一分和陳洛川的姐妹情義。
姐妹情義,呵呵……陸惜苦笑,仰頭靠在椅背上,不禁覺得自己可笑。昨晚的友誼柔情已經了結,此刻想的都是心頭重壓之事。當時兩次刺殺人家,差一點就要了陳洛清的命,現在倒來幻想姐妹情義。也只有幻想能讓自己保留一線希望。
或許會放過洛川……
昨天她從歸流一那裡得知,陳洛清並沒有進一步處置二公主,沒有趕盡殺絕。那洛川也許也可以在臨光殿終老。雖然失去自由,但只要活著總有希望。哪怕自己要先走一步看不到洛川的希望……
身上的傷口持續疼痛,陸惜思維又開始模糊,努力維持腦海中陳洛川的臉已經耗掉了大部分力氣,看不清在乎之人命運轉動的方向。
正當她渾渾噩噩幾近昏迷時,忽覺周圍氣場突變。獄卒們個個打起精神,彎腰跪地行禮。
「參見陛下!」
她面前抬頭,看見身穿繡鳳御袍的陳洛清自己率著親衛穿過眾人的跪拜走來,盧瑛沒在君旁。
陳洛清走進刑房,並沒有坐為她準備的椅子,而是徑直走到了陸惜面前,居高臨下的打量。大概是沒看見陸惜一身血污狼狽悽慘的緣故,陳洛清微有意外,轉頭看向屈婉。
「屈大人,你人還怪好的嘞。」
她語氣平和,是否陰陽怪氣就看聽的人自己領悟。反正屈婉是倒吸一口涼氣,立即跪倒,伏地道:「陛下,臣……臣只是覺得忠勇伯……」
「陛下!」不能讓屈婉背責,歸流一搶先從屋角跪出,實話實說:「是我纏了婉兒一晚上,逼她讓我給陸惜梳洗打理。是我……不是婉兒的錯!」
「咦……罷了,忠勇伯嘛,留點體面也是應該的。」歸流一在此,又出陳洛清的意料。不過她沒再追究下去,只是點頭向屈婉示意。
屈婉站起身,脫下外衣交給屬下,準備幹活。歸流一則退回屋角,神情麻木地看向眼神匯聚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