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蹲在兩隻小鵝面前看他們吃東西,蘇琛見狀道:「可惜我孵的兩隻蛋都沒成,要不瑤瑤一定很高興。」
李承乾不以為意:「你買兩隻小鵝不就好啦?」
「那不一樣,你不是說小鵝把出殼後見的第一個人當成主人嗎?我可不想替別人養鵝。」
李承乾:「……」
其實也不是那麼絕對,不然那些買鵝的人家怎麼辦,總不能家家戶戶自己孵鵝吧?不過換主人確實對鵝有一定傷害,而且不一定能成功,有些鵝死心眼,一輩子就只認一個主人,那蘇琛確實可能替別人養鵝子。
想了想他說:「孔先生掌管孵蛋的事,要不你找他再要兩個鵝蛋?」
這倒是可以,蘇琛若有所思。
這話音才落,李承乾就看到孔穎達,兩隻小手聚攏在嘴邊大聲喊:「孔先生!孔先生!」
見孔穎達看過來,李承乾高興地沖他揮手,蘇瑤和杜荷見狀,也有樣學樣地揮手。
孔穎達:「……」成何體統!
他暗自提醒自己:你已經不是大郎君的先生了,不該說的話不要說。
即便這麼跟自己說,等看到烤肉架和食材還是忍不住臉色一黑:「大郎君在做什麼?」
「我們今日休沐,在這裡烤肉吃,先生要嘗嘗嗎?」李承乾仰著小腦袋說。
孔穎達沒說話,大唐並沒有「君子遠庖廚」的說法,文人雅士還會在宴會上做魚鱠,視為一樁雅事,刀工卓越者還會以此為傲。烤肉雖然粗淺了些,不太精緻,也不太雅致,但到底沒犯忌諱。
進了亭子裡,迎面就是一陣清涼之氣,亭子四角都擺著冰盆,對孔穎達來說有些奢靡了,但李承乾做為皇孫,這點用度實在不算什麼,更何況他今日招待客人,便是孔穎達府上,招待客人的時候也要擺幾盆冰呢。
在石凳上坐下,他才發現阿牧也在,這個真的很想說兩句,但阿牧是有功之狗——幫朝廷捉了一窩人販子,聽說長安縣縣衙上下對這條狗讚賞有加,給聖上的奏表里還特意提了兩句。
這裡就要說一下,長安雖然是大唐的政治中心,皇宮、六部等衙門都在這裡,但還真不歸李淵或哪個高級官員管。
人家是正經設置了行政單位的,以長安正中的朱雀大街為軸線,東邊是萬年縣,西邊是長安縣。
當日阿牧協助抓捕人販子是在西市,屬於長安縣管轄,見識過阿牧英姿的那幾位官差也是長安縣衙的人。
這樣一條狗,受到些優待也是理所應當。
孔穎達到嘴邊的話又險險咽了回去,直到他看到阿白和阿毛,終於忍不住皺眉:「怎麼能讓鵝進來?成何體統!」
兩隻小毛團仿佛聽懂了他的話,嘎嘎叫著沖他撲騰翅膀,凶得不得了。
李承乾則眨巴著大眼睛問:「先生為什麼不問阿牧,只問阿白和阿毛,阿牧、阿白和阿毛都是動物,難道有什麼不一樣嗎?」
孔穎達一愣,當然不一樣!阿牧為朝廷立了功,跟阿白阿毛怎麼能一樣,但若以此判斷阿牧能進這個亭子,阿白阿毛卻不行,那他的規矩到底是什麼規矩?
是人不能與牲畜同席的規矩?還是以功過貴賤論人(和牲畜)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