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再回想孔穎達剛才那番話,恍然點頭,活學活用道:「還真是凡爾賽。」
其實能聽到的眾人:「……」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去看孔穎達,孔穎達恨不得以袖掩面。其實凡爾賽也沒什麼,雖然大唐人性格直爽,想夸自己直接就誇了——這裡點名李世民,他炫耀李承乾時從不拐彎抹角,只怕別人聽不懂。
再譬如某個大名鼎鼎的詩仙,吹牛從來不用打草稿。
但孔穎達是讀書人嘛——劃重點,較為傳統的讀書人(再次點名某詩仙),講究謙遜內斂那一套。在他們這個圈子,穿衣服都不好意思太華貴,覺得丟份兒。家中子弟有出眾的,當然也不能明著炫耀,面上總要貶低的,別人夸的時候還要說「哎呀哎呀您過獎了」,明貶暗褒這一套玩得賊溜。
心照不宣的事兒,本來沒什麼大不了,但被兩個小孩兒點出來就有些尷尬了。
孔穎達老臉微微發紅,兩個小的還沒察覺他們的話被別人聽到了,杜荷摸著下巴嘿嘿一笑:「那以前先生說我愚鈍,是不是也在凡爾賽啊?」
孔穎達冷哼:「那是真話,不是我謙虛。」
杜荷嚇了一跳,下意識往李承乾身後一縮。
孔穎達更氣了,這小子是老鼠膽嗎?
魏徵打量杜荷,笑問:「這位可是克明家的二郎君?」
魏徵和杜如晦是在邊關熟悉的,歸京後魏徵入東宮,與杜如晦往來便不頻繁了,故而沒有見過杜構和杜荷。但見杜荷與李承乾親密,和杜如晦長得也有點像,猜測他便是杜如晦那個給李承乾做伴讀的二兒子。
杜荷撓撓頭:「你認識我阿耶?」
魏徵點頭:「我與克明乃好友。」
杜荷沒聽杜如晦提過有魏徵這個好友,遲疑地看向自家大哥。
杜構起身行晚輩禮:「小子杜構,這是家弟杜荷,見過魏伯父。」
魏徵這才知道杜構也是杜家的。他打量杜構片刻,見他身體挺拔,眼神清明,說了句「不錯。」
「你父親可好些了?」因為尹阿鼠和杜如晦的事,近日太子黨與秦王黨針鋒相對,魏徵不好上門探望杜如晦,所以頗為掛念。
提起杜如晦的身子,杜構便有些黯然,悶悶地說:「好多了。」
「好什麼好?王府和杜家如今還在尋訪名醫呢!」孔穎達冷笑一聲,「東宮越發不成體統了,當街打人這樣下作的手段都使得出來!」
杜如晦的病沒幾個人知道,杜構和杜荷不敢說尋訪名醫與被打無關,只能默默低頭,任由尹阿鼠背了這個黑鍋。
提起這事,魏徵也有些理虧,在心裡對尹阿鼠破口大罵,還是要替太子辯解一句:「此事與太子無關,他事先並不知情。」
「這樣的話虧你也說的出口!」孔穎達不屑道,「與太子無關?打人的事太子不知情,那尹阿鼠素日囂張跋扈他可知情?哼,管不住底下人就是他的錯!難不成日後登基,底下人斗得洪水滔天,他坐在龍椅上,也能說一句與他無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