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祺禮舉著幾乎已經痊癒的手,被兩人這麼照顧著,他的臉紅透,恨不得鑽到地底下。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不敢直接去看季叢郁的臉,他只是盯著她身前因為動作而微微晃動的發尾。心臟像是被它撓了無數遍。
後來在大學時期、工作後的聚會,被好事之人問起心動時刻之類的問題,他總會想起眼前的場景,想起一陣痛一陣癢的手掌心,鼻尖仿佛再次嗅到消毒水的味道。
(8)星期一、咪咪
包紮結束後,季叢郁陪著沈祺禮一起離開醫務室。走之前,校醫問沈祺禮:「你可以走了?剛才不是一直喊疼。」眼裡分明是調侃的意思。
沈祺禮舉著已經被包紮起來的手說:「你給我包成這樣了,什麼病不都得痊癒了?」
校醫笑:「哦哦還是我醫術高明?」
沈祺禮匆忙點頭,「對,對,你說得對。」
季叢郁在一旁聽著兩人鬥嘴。
她大概聽懂兩人的意思,但沒多說什麼,只是看著他們,然後壓下自己微微抽動的嘴角。
沈祺禮被終於校醫放走。兩人走在回班級的路上,午後的陽光已經不像剛才在籃球場上那樣炙熱,光線和溫度都變得柔和,迎面曬在兩人的臉上,他們甚至覺得舒服。醫務室在學校的另外一頭,和氣氛火熱的操場坐落在相反的位置,所以整條路上只有他們兩個人,而他們並沒有說話,路邊的灌木叢被染上金黃的顏色,一切都顯得靜謐愜意。
沈祺禮低頭的時候注意到兩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在他思考兩個影子之間的距離有多遠的時候,季叢郁突然說話,她說:「我剛才是開玩笑的。」
沈祺禮這時候很敏銳,一下就知道她說的是那句「喜歡上你」,他抬起眼眸,側頭看向季叢郁,「沒事,我也沒當真。 」
季叢郁:「那就好。」
沈祺禮:「不過她們說我眼睛漂亮是真的事。」
季叢郁扭頭看他,盯著他的眼睛,說:「我知道。」
的確很漂亮。
雖然是沈祺禮自己提起這件事的,帶著炫耀自滿的意思,但被季叢郁這樣盯著,他又覺得羞赧,他不自然地先挪開了視線。
他發現季叢郁經常用這種坦率的直白的眼神看他,而他卻總是在她面前瑟縮顫抖,灰溜溜地躲起來。
他又聽見她輕輕的笑聲,她似乎已經將他完全把握。沈祺禮咳了咳嗓子,試圖找回自己的從容,他將話題從曖昧拉了回來,「……雖然你丟了周殷宇這麼個朋友,但你可以結交新的朋友,比如說我們班的那些同學,他們人都很好的。」
季叢郁邊走邊點頭,像是沒怎麼將他的話聽進去。
「還有我。我很願意和你交朋友。」沈祺禮腦子一熱,直白地自薦。
這讓季叢郁停下腳步。她扭過頭看他。
沈祺禮望著她的眼睛,她的那雙眸盛著落日的碎光,璀璨溫柔,眼下的那顆淚痣也變得生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