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能拋棄自己。
很長一段時間,周殷宇都這麼安慰自己。
而他想得沒錯,季叢郁的確不會拋棄他。
但從始至終,他和沈祺禮就在不同的起點。季叢郁把他當做親人、朋友、共犯,卻把沈祺禮當做男生、男同學、異性。
時間一點點過去,周殷宇的父親已經離開了好長一段時間,母親像是已經接受這樣的悲劇,恢復了從前的精氣神,她將注意力重新放在自己的兒子身上,囑咐他:「好好學習,高考一定要考個好成績,你爸在天上也能看到的。」
周殷宇說自己知道。
母親又問起季叢郁的情況,「聽說她為了陪你轉去九中了,你怎麼都沒和我說?」
「她們家……」周殷宇不願意再說。
母親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嘆了口氣說:「沒證據的事,我們不要再瞎想了。不要再這樣困住自己了。放過自己,這樣才能過好眼下的生活。」
「你還記得你爸給你的信里寫的嗎?他希望你和叢郁在一起,如果他們之間真藏著那些齷齪事,你爸不會寫這種東西的。」母親這樣勸慰周殷宇。
周殷宇其實早就意識到這些,但他不願意承認自己對季叢郁的那些「厭惡」是錯誤、無理的。
他到現在依舊把持著自己的自尊心,他說:「不可能,我不會和她在一起的。」
「這是你們孩子之間的事,我做不了主。你現在主要任務還是學習,高考是最重要的,你要意識到這一點。」
周殷宇點頭,卻沒把母親這些勸學的話聽進去,他只是在想他和季叢郁之間的事。
他如今是真恨上季叢郁了,因為她不要自己了。她為了沈祺禮不要他了,她忘了他們之間經歷過的一切,忘了他為她彎過的腰、低過的頭,忘了他背著她跑了那麼長一段路,忘了他綁過的無數次鞋帶。
她全都忘了。
他想他真的恨上她了。
周殷宇自顧自地恨了一段時間,然後睜眼發現,季叢郁和沈祺禮已經走了很長一段路,他們已經離他很遠,遠到他再怎麼大聲喊,季叢郁都不會再回頭。
高三下學期的時候,周殷宇總是能看到他們成雙成對離開的身影,周圍的同學已經默認兩人是一對,對他們投去郎才女貌的艷羨眼神,而他這時候才開始追悔莫及,急切思考著要怎麼才能挽回季叢郁。
時間過得很快,高考那幾天,天氣炎熱,學校里又鬧又靜。
白天烈日當頭,畢業生在躁動地期待著高考後的生活。夜晚降臨,教室里只剩下空調運作的隆隆聲,畢業生又在最後的時刻緊張地汲取知識,學校里寂靜一片。
在這種矛盾、蠢蠢欲動的氛圍下,青春期最重要的一場考試如期而至。
它來得氣勢洶洶,結束得卻有些虛無,和平常的日子沒什麼差別。在夏日傍晚降臨,天空被染上夏天專屬的紫紅色的時候,結束了高考的畢業生推著一堆堆的行李走出學校。
周殷宇東西不多,一個書包就能夠裝完他的所有東西。好巧不巧,他在學校門口碰見季叢郁和沈祺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