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珠坐在馬車裡,掀開車簾,貪婪的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因為敗仗而蒼老的父汗,曾經拌嘴打架如今面目可親的兄弟姊妹,那如遠山一樣靜默的薩滿,還有遠在地平線另一端的緩坡,在山坡的另一頭,埋著她的母妃。她眷戀母親,如同眷戀這片土地。
全幅儀仗的隊伍走到下午紮營,禮儀性用具就收了起來,迎風舉著大旗走了一日,扛旗子的人換了五個,個個手臂酸軟,夜晚吃飯的時候,端馬奶酒的手都在抖。
珊瑚珠有自己的營帳,先遣隊早早把營帳紮好,珊瑚珠一進營帳,就有燒好的熱水,給她沖熱熱的咸奶茶。
「公主,來吃些奶皮子吧,顛簸了一天,我頭都暈了。」吉娜把奶皮子、烤好的羊肉和一杯咸奶茶放在桌上,招呼珊瑚珠。
「嗯,就來。」珊瑚珠嘴上答應著,眼睛卻還盯著手裡的書。
吉娜無奈笑笑,端著食物走過去,捻起一塊奶糕送到公主嘴邊。珊瑚珠一口叼住,眼睛都不用離開書本,直到營帳熄火的號角聲傳來,才在吉娜、維娜的幫助下擦洗身體,躺在架子床上。
「維娜、吉娜,你們和我一起睡,床這麼大,草原的夜這麼涼,你們睡在地上,會生病的。」珊瑚珠往裡面挪了挪,讓兩個侍女上來。
「公主,我走的時候,阿媽拎著耳朵教訓我,一定好好侍奉公主。哪有公主和婢女睡在一張床上的啊!」
「就是,我們有狼皮毯子呢,一點兒都不冷。」維娜跟著附和。
「別嘴硬了,維娜聲音都在抖。我們去了中原,才是真正的相依為命。你們知道什麼是相依為命嗎?就是睜開眼睛,一樣的人只有我們三個,其他人都是中原人,只有我們是草原人。」珊瑚珠長嘆一口氣,「自己人,還分什麼彼此呢?」
維娜和吉娜說不過公主,順從的爬上去,三個人一起睡在柔軟的架子床上,等待著未知的未來。
維娜和吉娜安安靜靜躺在床上,誰也沒發出動靜,還是珊瑚珠自己睡不著,忍不住翻了個身。
「公主還沒睡著嗎?」吉娜小聲問道。
「是啊,睡不著。」
「我知道,我知道公主為什麼睡不著。」這道題維娜會!維娜清脆的聲音在帳篷內響起,「公主是在想選誰做丈夫。」
珊瑚珠撲哧一聲笑出來,「你怎麼知道的。」
「這多簡單,男人長大了就要娶妻,女人長大了就要嫁人,這和天上下雨、牛羊吃草一樣簡單。只是,公主要嫁到很遠的地方去,嫁給漢人,不能嫁給馬背上的大英雄。」草原人說起婚嫁是如此自然,不像中原深受禮教束縛,閨中女子說起這些,嬌滴滴、羞怯怯。
「是啊,英雄,誰不想嫁給英雄呢?」珊瑚珠喃呢。如果嫁人是她最好的出路,那她的確要好好挑選丈夫。聽說中原規矩大,女人是不能隨便二嫁的,只能結一次婚,更要好好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