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珠伸手,被吉娜扶起,她已經在靈前的蒲團上,跪地誦經半個時辰,跪得腿酸。草原以白色為尊,她的行囊里剛好有白色的衣袍,此時穿上,正適合為皇帝守靈。
「陛下英靈不遠,諸事皆宜,百無禁忌。」珊瑚珠望著靈位,輕聲說道。
吉娜又看看這瘮人的主殿靈堂,不確定公主是不是在反諷。
現在,皇帝病逝的消息,上層均已知情,為了保密,也無人來祭奠,主殿全然歸珊瑚珠管轄。靈堂空曠,沒有帳幔遮掩,吉娜看四周無人,扶著珊瑚珠到窗邊透氣,忍不住問:「公主,你真的不害怕嗎?」
「即便陛下死而復生,我也不怕。」珊瑚珠心想,如果這個世界突然變成神話,死去的皇帝在天有靈,看到自己所做的一切突然復活,那她也只會席捲著部曲反叛離開,並且在走之前再放一把火——挑撥東宮和秦王一系。
吉娜是真的相信長生天,她認為皇帝死在草原上,雖然梁城已經不算草原了,但離得這麼近,免不得要受上升天庇佑,萬一他真得了什麼神通,豈不是對公主不利。
聽到吉娜這種說法,珊瑚珠輕笑,「世上哪有這種好事?活著的時候不能心想事成,死了倒是能隨心所欲。先帝要殺我,我先下手為強,不過比誰更厲害罷了,就是先帝在跟前,我也敢這樣說。如今現在他只是一介幽魂,我還要避諱什麼。」
吉娜說不通,她跟著公主做事的時候一腔孤勇、悍不畏死,但現在成功了,反而有些忐忑和苦澀。這種心情,說不清道不明的,但的確有些同情皇帝。真是不該,可吉娜控制不住。
「公主說的對,是陛下先動手的,咱們也是被逼無奈反擊。」吉娜如此附和,也這樣安慰自己。
「是,但不全是。」珊瑚珠把窗子的縫隙推得更大,夜風湧入正殿,吹得燭火閃動,不一會兒,竟然滅了幾支。珊瑚珠淡然的走過去,拿還亮著的燈燭去點亮那些已經熄滅的,內心沒有絲毫波動。這就是正常的夜風吹滅燭火,和什麼靈魂、天機、天象沒有絲毫關係。
吉娜卻警戒得四處張望,生怕憑空冒出個神仙妖怪來,傷害她的公主。
珊瑚珠點燃所有蠟燭,笑著拍拍吉娜的胳膊:「行了,別一驚一乍的。什麼被逼無奈反擊,不必說這些自欺欺人的話,我早就有準備,不願一輩子受先帝擺布。」
「吉娜,你還記得嗎?我為什麼會嫁給先帝?」
「是大汗打了敗仗,只能拿公主獻給勝者。」吉娜一語中的。
是的,不論中原怎樣富庶強大,漢族的文明怎樣發達優秀,都改變不了珊瑚珠只是戰敗者貢品的身份。當年珊瑚珠不是沒有反抗過,是反抗不成功,才被嫁到中原和親的。不能因為她不是拿命去反抗,就以為抗拒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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