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姑太太笑道:「這是哪裡話,我雖嫁出去了,可也流著謝家的血,就是謝家的人。你雖沒個親兄弟,可你表兄最是能幹,但凡姓朱的敢不講理,領著你兄弟們去砸了他家!」
「好,好,還是老姑奶奶心疼人。我這裡先謝過了,來日肯定上門再去謝您。」謝寒梅拿起桌上一罐茶葉,硬往老姑太太懷裡塞,「這是咱家自產的茶,老姑奶奶不嫌棄,就請拿回去嘗嘗。」
老姑太太仿佛看不出謝寒梅的著急,不緊不慢打開瓷罐,深深嗅了一口,「嗯,這就是青城雪芽吧。」
「要不說好茶還得您來品鑑呢!正是呢。」
「聽說上好的青城雪芽能買八兩銀子一斤,八兩銀子!天爺啊,那茶是金子做的不成!你這能賣多少銀子一斤?」
「哪能和上等好茶比,這就是自家產的,能賣個二兩銀子,已經是遇上貴人了。」謝寒梅含笑道。
「二兩銀子!」這可是她一家人半年的花銷了!老姑太太又深深吸氣,仿佛要把茶香都吸進肚子裡,這都是錢啊!老姑太太也著急起來,趕緊把蓋子緊緊蓋住,生怕茶香跑了。
謝寒梅帶人從二堂穿出去,把老姑太太送出門,望著她騎著毛驢順著山道走不見了,才往正堂去見朱家人。
正堂上,謝家父母端坐上首,沉著一張臉不說話。尤其是謝老爹,更是臉拉得比驢長,一張黑沉沉的臉都快滴出水來了。
陪坐客位的朱家老兩口臉色也不好看,這事兒說起來,肯定是自家理虧啊。
朱家和謝家本是鄰居,後來朱家因茶發家,在縣城置下產業,兩家的來往才漸少了。可是,鄉情難改,知根知底的兩戶人家,結親是最妥當的。尤其謝家在這山腳下還有茶園,朱家又是做茶葉生意的,這不正是天作之合嗎?兩家遂定下親事,朱令和謝寒梅也是青梅竹馬長大的,情誼頗深。
朱家在縣城紮下根基,又有朱令這個麒麟兒,從小聰穎好學,才十七歲就考中了秀才,往成都府求學。這一去,簡直猶如蛟龍入海,這不,因其才學、相貌皆出眾,被學政看重,有意招為愛婿。
想做學政的愛婿,在老家就必定不能有一個未婚妻。
見謝寒梅進門,朱大娘立刻起身,就要去拉她的手。謝寒梅冷著一張臉避開,對爹娘道:「爹,娘,我們屋裡說話。」
說完,直接上前攙著她娘往屋裡去,把朱家老兩口晾在大堂上。
進到裡屋,沒了外人,謝大娘才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抱著謝寒梅嚎啕:「我的兒啊,你怎麼這麼命苦!」
謝寒梅拍著娘親的肩膀,眼睛卻看著父親那邊:「老漢兒,這個事,你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