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爺看老妻和謝寒沒來回拉扯,說不到點子上,蹙著眉頭嘆息:「賢侄女,事到如今,伯父與你實話實說,令哥兒也有在成都府定居的打算。若是如此,你與他天各一方,哪裡是做夫妻的樣子呢。這樣吧,我收了做個義女,從此,你與他做兄妹,前程往事,就不必提了。」
「伯父愛重,我本不該辭,只是我若做了妹妹,他日嫂子進門,我這小姑又該如何自處?嫂嫂知道了恐也不樂意。」謝寒梅搖頭,「我如今也不求別了,就求一個真相,若是四哥真變心了,我也不會糾纏不放。」
「自然是真的。」朱娘子興奮地一拍大腿,又後知後覺不合適,用手肘捅了捅朱老爺人,「令哥兒不是寫信回來了嗎?」
朱老爺想了想,把信遞給謝寒梅,他相信,只要是個有羞恥心的女子,看到情郎不要自己了,總不會再拉扯著不放。
謝寒梅接過信,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朱令在成都府過得不錯,有學政賞識,有同窗交好,有家裡扶持,只是為難還多了自己這個未婚妻,因此託付父母幫自己解除婚約。因是寫給父母的信,倒也沒有避諱太多,直接寫明是為了娶學政的女兒才要悔婚。
謝寒梅看完之後,把信紙折好放進自己胸前。
「你……你做什麼?」朱老爺大感不妙。
謝寒梅擦乾眼淚,嘆道:「既然朱令要解除婚約,我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咱們就說說怎麼解除吧?」
謝寒梅坐回椅子上,正和朱家夫妻面對面,變臉速度之快,趕上川劇變臉了,簡直看不出她之前哭得那麼傷心。
朱老爺這才明白上當受騙,信已經落到謝寒梅手中,又放在胸前,他還能上手搶不成?朱老爺勉強擠出個笑容來:「你想怎麼解除?」
「當初,因想著兩家姻親,我家茶葉向來是低價賣給伯父的,如今婚約不在,這些年的貨款總得重新算一下。我們定婚約七年,這七年的帳簿……爹,你去拿一下帳簿。」
謝老爹應聲而去,從柜子里翻出成年的帳本來,謝寒梅不知從哪兒摸出個算盤來,噼里啪啦一陣打出個數字,請朱老爺去看。
朱老爺一看險些撅過去,這是明搶啊!
忍住,不能翻臉。朱老爺撫著胸口順氣,半響才鎮定下來,拉著一張臉問道:「謝家以後是不想和我朱家做生意了?」
謝寒梅不答反問;「剛才,我送老姑奶奶回家,請表伯表叔表兄們來家裡坐坐,想必快到了,伯父不如等等,敘一敘別情。我家老姑奶奶,伯父認識的吧?都不是外人。」
謝家的老姑奶奶那可太出名了,出了名的碎嘴子,十里八鄉但凡有什麼流言都和她脫不了干係。又愛湊趕集、廟會之類的熱鬧,只要想想自家在縣城高臥,突然一口背信棄義的鍋砸下來,朱老爺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行,我補貨款。」
「這些年,我爹把朱令當成外甥疼愛,如今,也請伯父疼愛疼愛我,贈我幾樣臨別贈禮做嫁妝,日後,我覓得好姻緣,還要來拜謝伯父呢。」說完,謝寒梅又在算盤上扒拉了一個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