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彩蝶脆生生應了,安寧才送母親到院門口。
等郡主走遠,一直等在門外的下人才進來稟告,「姑娘,去歙縣的吳老六回來了。」
「好,快請。」安寧揚聲,等在院外的吳老六隱約聽到一個請字,只覺不愧是侯爺、郡主的掌珠,待他這樣的下人也肯尊重咧。
安寧沒有設屏風,只端正坐在上首,吳老六進來行禮,規規矩矩垂著頭,把歙縣的情況說了一遍。
「打聽清楚情況,我就放心了。咱家到底和他有些瓜葛,知根知底才好。」安寧簡單解釋了一句自己的動機,反□□里人沒有不知道的。「辛苦你了,來回奔波,這次從歙縣運回來的筆墨紙硯,賣出之後,你多拿一成的利。」
「都是小的分內之事,怎能討姑娘的賞。」吳老六趕緊推辭。
「我做事向來賞罰分明,你能辦事,自然有報酬。不必推辭,收下就是。你是家裡老人了,道理都懂,只是我需得再囑咐你一句,守口如瓶,知道嗎?」
「姑娘放心,我吳老六素來嘴緊,主子的事兒,就是家裡婆娘也不多說一句。」吳老六趕忙拍著胸脯發誓。既然主家非要賞,他就愧受了。
下人做事要給賞賜,安寧是這輩子剛從皇后娘娘身上學的。娘娘掌管後宮,對能幹的太監女官都有額外賞賜。上輩子的安寧卻從來沒有這個想法,侍奉主人,不是奴婢們該做的事情嗎?怎麼能要賞賜?賞賜那是隨自己心情的隨手之舉啊。如今想來,真是幼稚。
送走了吳老六,安寧在心裡盤算,他們三個都有這樣的大機緣。
車晗芳,上輩子自己多麼怨恨這個女人,可如今想想,她又有什麼錯?遇上陳世美,還能憑手腕翻身,做一輩子老封君,歙縣老家人人只當她是原配正妻。這樣的手段和心性,不值得自己學習嗎?
上輩子自己卻一直被蒙在鼓裡,直到陛下新政失敗,曹玉峰被清算,這些事情才翻出來。曹玉峰啊曹玉峰,他也是個厲害人啊,不管首輔的水分有多少,但他做官的水平卻是實打實的。若非陛下太過無能,他不會輕易倒台。
陛下,陛下如今還只是太子。安寧在心裡想,原來陛下也不是天生就能當一個好陛下的,做的不好,同樣為朝臣所排斥。
「姑娘,您想什麼呢?」彩蝶輕聲提醒,安寧從發呆中回過神來。
「哦,想公主呢,我才入宮伴公主讀書一個月,感覺學得比以往十五年都多。」入宮一月,學宮中規矩禮儀,看皇后處事手腕,跟著公主學文章典籍。真的,這一個月的切身體會,比以往聽別人說多少次都印象深刻。
安寧知道自己的不足,重來一回,消弭了最大的禍患,可她也不可能突然之間文武雙全、智計無雙。這些都不是父母可以教導的,父親的爵位都是因祖蔭和與紀王府結親才保住的,母親也不是教導這些的人。但是,她有現成的、可以模仿的對象啊——皇后。
皇后很厲害啊!當今陛下有頭疾,精力不濟,皇后娘娘代為處理朝政。以往安寧不懂,以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後來才明白,陛下有疾,太子見過天經地義,皇后理政才是石破天驚。可皇后就這麼平靜的、潤物細無聲的成為了朝廷的主心骨,朝臣們也服他。
而今,太子已經大婚,入朝參政,卻只管禮部事宜,於軍國大事上毫無建樹。太子到底有多無能,才會連「理所當然」都守不住。而這輩子的曹玉峰居然還敢往太子身邊湊,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