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走過去,蹲下,讓自己的視線和公主齊平,輕聲道:「公主,人的所作所為,在自己眼裡和在別人眼裡是不一樣的。也你只是單純的想做某件事,但在別人眼裡,這就是爭權奪利,是野心。」
是啊,野心。
「你出身高貴、容貌姣好,能做天下一等一的貴女、貴婦人、老封君,也能利用公主的身份影響朝政,可你偏偏要走到前台,要分享『屬於男人的』權力,這不是野心,又是什麼呢?」安寧抬起公主的頭,幫她擦乾眼淚,「公主,別怕,娘娘在呢,她最疼你了,你是有退路的。」
「你退回去當一個無憂憂慮的公主,你有嫡出的身份、有娘娘的庇佑,娘娘活著的時候,你會是天下最尊貴的公主。等娘娘去了,後繼之君和朝臣才會開始清算。」
「他們不敢殺我!」公主色厲內荏。
安寧輕笑,「朝臣怎麼會輕易殺人呢?他們只會從新制定禮儀,公主出降不論尊卑,論禮法。我朝敦崇名教,以孝治國,公主為天下婦人表率,更當守禮。公主也該像普通人侍奉舅姑那樣,為婆母捧盆打扇、布菜捶腿……」
「胡言亂語,公主是君,駙馬是臣,豈能顛倒尊卑……」
安寧用包容的眼神看著她,仿佛看一個不懂事的小姑娘:「公主說笑了,禮法怎麼會有錯。介時,捧一位庶出公主為天下表率。這等……不賢不孝的公主,自然為天下人唾棄。後繼之君依禮依法削減食邑,天下人只會三呼萬歲,拍手稱快。」
「別說了,阿寧,別說了,別故意激我。我知道不會的,不會的。」公主搖頭,淚珠滾滾而下:「那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兄長啊,你不要逼我。」
安寧行一禮,「臣告退。」
公主揚手抓了抓,什麼都沒抓住。若是安寧再勸幾句,公主也能順勢把胸中的痛苦傾吐,可安寧這樣乾脆利落告退,她反而上不去下不來,卡在中間。
安寧覺得一句話很有道理:當某件事眾人皆知的時候,說明他已經塵埃落定了。
就像三皇子一黨謀反,等百官知曉的時候,三皇子諸人已經命喪黃泉。
比如蕭安寧膽大妄為,挑撥天家血脈,被御史輪番上摺子彈劾。
朝臣們的議論、討伐並不能撼動安寧分毫,現在才上摺子,未免太遲了。
有皇后庇護,安寧自然無虞,甚至憑此功勞,連升七級,從八品的評事一躍成為正五品的寺正,能獨立經手案卷了。
安寧把陪著自己枯坐,看了幾個月爛狗肉陳年舊帳的王主簿拎出來,他在大理寺二十年,從吏到官,大理寺的彎彎繞一清二楚。又已經升了的品級實實在在擺著,安寧許給他致仕前升五品未來可期。王主簿煥發第二春,老黃牛一樣,哼哧哼哧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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