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學政一見就深深作揖,驚得遲生起身扶住,問:「老先生這是做什麼?」
「可是老夫有為官不謹、學問不精之處,令二姑娘生厭?」
「老先生此話何解?」
「那為何兩位姑娘撥獎勵、探貧苦,都只往社學去,從來不到府學。」學政立刻叫起屈來,「府學學子日日刻苦讀書,只盼學有所成,為國公和兩位姑娘分憂,頭懸樑、錐刺股,螢囊映雪……」
遲生滿頭黑線,過了啊,府學條件沒這麼艱苦。遲生忙解釋:「老先生,府學自有制度,房舍先緊著府學的修,每年也有固定數額的銀子撥入,我等對府學是一樣的看重。」
「那就請兩位姑娘到府學一觀可好舊獨?」學政一張老臉,還眼淚朦朧的望過來,遲生一陣惡寒。
「不是說府學乃是儒學重地,不許女子隨意踏入嗎?」遲生隨口找了個藉口。
「都是前任學政那個糊塗人,不知變通,古板固執,一雙眼看不見國公大人的功績,只知道埋首故紙堆,老夫豈是那樣的無知之人!還請兩位姑娘垂憐學子們拳拳向學之心。府學的後院有一片楓林,頗有幾分可堪玩賞。過幾日還有舉辦蹴鞠賽,還請兩位姑娘大駕光臨,看看學子們的文武功課,也賞一賞府學的向學風氣。」
學政是有苦說不出,他的前任是個棒槌,得罪了安國公府,導致府學每況愈下。人家社學的人考出來,想入中樞的循著秀才、舉人的路子往上考。試卷是密封糊名的,學政也不敢動手腳,提學御史也不管學生是府學還是社學,只要學問夠,人家就點。
不想進中樞的,國公府有單獨考試,考上了要麼入國公府,要麼去下面州縣作小吏,慢慢熬年資,也能升到六七品。對平民百姓而言,已經是改換門庭大事。
單單府學越發沒落,考取功名的學生每年都在減少,競爭力越發不如社學。這些境況,外人不知道,府學「正統」的招牌還能撐起外頭架子,若是再過幾年,外頭架子倒了,府學就真的內囊已盡,淪落塵埃。學政到雲南來也是左遷,可再貶謫,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府學的讀書種子被埋沒啊!
因此有了今日之行,臉面算什麼,只要能把國公府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府學,不,就算和社學平分、競爭也行啊。他就不信了,這麼多大儒、名師,就教不出令國公府滿意的學生!
學政又說了許多好話,援引經典,把兩位姑娘去府學一事說的天經地義、不去不行。
行吧,那就去。遲生答應下來,送走心滿意足的學政。
「荔枝,給我記上一筆,去府學可以,不能答應他們多撥錢。倒是你與我一道去,記得提醒我。」遲生對自己「秘書」荔枝道。
「是。」荔枝含笑應下。
「來找我哭窮要錢的人是越來越多了,學政都一把鬍子的人了,怎麼這麼豁得出去。」遲生柔弱笑僵的臉,一個老頭子不是來吵架的,是來哭窮的,她只能賠笑臉把人哄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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