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周大人引我來,只是為了說這些無稽之談,那就到此為止吧。」白崑山作勢要走,周大人卻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背後有無受何人指使嗎?我們交換條件,可好?」
「只當年雪災一事,我就背上了欺瞞先帝的必死之罪,既然是死罪,我還還說什麼。」
「九族性命你也不顧了嗎?」
周大人輕笑,「年輕人,你不了解當今,陛下標榜仁義,並不會動輒牽連九族,況且我家與朝中高門各有姻親,說不得連我嫁孫兒都能保住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周侍郎最後一句婉轉得意,笑眯眯等著白崑山發火。
白崑山還是不動如山,甚至點頭贊同:「按律,不滿十五的男丁的確不會被斬首,只會被沒入內宮為奴。周大人所有兒孫皆保不住性命,最年幼的孫子也是七歲以上,沒有人能活命。至於孫女,前些日子,被退親的周姑娘已經一根舊獨繩子吊死了。周家可有漏網之魚?周大人的侍妾我都命人拘著,並未有身孕者。」
「你胡說,我的小孫兒還未滿七歲!他不能宮奴!」
「周大人,您是朝廷大員,小孫兒做滿月酒宴請四方的,都城人人皆知。至於七歲,是算虛歲還是實歲,是我這個主審官定的啊。」
周侍郎撲到柵欄前,雙手伸出去要抓白崑山,白崑山卻順勢後退一步,不給周侍郎絲毫機會。
「你是誰?你究竟是誰?」周侍郎睚眥欲裂,白崑山卻沒有給他一個眼神。
今日這一趟探監,讓白崑山確定了一件事情,周侍郎和安遠伯背後真的沒有人,如今不過故弄玄虛,臨死前的掙扎罷了。
第二天大朝會上,卻有御史出言上奏,「刑部侍郎白崑山乃是犯官、前禮部侍郎周某親子,以子審父,不和倫理,請陛下另派欽差審理此案。」
一言既出,滿堂皆驚。
什麼玩意兒?
犯人過堂,可是要跪主審官的,天底下哪兒有老子跪兒子的道理。不對,不對,我怎麼讓御史給帶偏了,默認白大任是周某的兒子。
「不可能!」立刻有人出言辯駁,「白大人是科舉晉身,身家清白、履歷清晰,絕無可能是犯官之後。」有人出言為白崑山作保,要是說白崑山的身份不對,那當年主持科考的官員都討不了好。縣試、府試、秋闈、春闈……這麼多官員,眼睛都瞎了不成。
「雲南戶籍一向嚴明,不可能有冒充身份之事。」與雲南千絲萬縷關係的官員也為安國公府作保,人家安國公就是想舉薦一個沒通過科舉的人也輕而易舉,為啥要費事在這上頭舞弊。
那御史道:「白大人的戶籍上可沒有寫名父親是誰,只說從母姓。」
「雲南風俗殊異中原,土人走婚,從母姓乃是民俗,沒什麼好奇怪的。」
「陛下,臣有證據。白大人身邊有一少年,自稱是白大人的侄兒,臣查過,那名為白竑的少年乃是五嶺溫家之子,約一年前從溫家過繼給白家,從少年母姓。如此,白大人即便不是周某親子,也是周某髮妻原配白家之人。白大人與周某有親緣,理當避嫌。」
圖窮匕見,原來點在這裡。周侍郎的死忠,想把白崑山搬開,換個人來審理此案。
「怎麼能緊緊因為一個姓氏就斷定白大人的身世,天底下一個姓的都是一家,那還不亂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