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竟然也是個怕死鬼啊。
「師父……」
不知何時清醒過來的龐嘉雯,伸手拉住了趙律的袖子。
也就在這一瞬,趙律的手頓住。
趙衡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深刻地感受到生機就在眼前。
可他動也不敢動,僵直著身體,直到聽見龐嘉雯清晰地說了一句:「師父,我好疼啊。」
趙律丟下了木錐,毫不猶豫地轉身將龐嘉雯抱了起來,大步離開。
小姑娘像是被揉碎的花瓣,點點腥紅遍布臉頰,看起來讓人心碎不已。
趙律抱著她,不過低頭看了一眼,眼睛便已經覆上一層水霧。
不多時,海棠閣內傳來一陣動靜極大的擊打聲,當李老夫人趕過來時,只看見一地的狼藉,還有狂揍外孫的女兒,以及脖子上流著血的外孫。
她顫聲問道:「你們在幹什麼?」
「君洛和嘉雯呢?」
江愉聽後,因為後怕,控制不住地哭了起來。
與此同時,趙衡捂住脖子,癱倒在地。
李老夫人掃了一眼凌亂的床鋪,突然瞳孔一縮,險些被活活氣死過去。
……
龐嘉雯的身體在趙律的懷中,輕得像一片羽毛。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恐慌感,就好像這個人即將離他而去,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小心翼翼地將龐嘉雯放在青雲閣的軟塌上,連二樓都沒有去,就在一樓的軟塌上。
江惟還在這裡,聽見聲響匆匆下樓,然後喚人快去拿藥箱,打水來。
趙律撫摸上龐嘉雯的額頭,看著她那紅腫流血的額頭,眉眼裡滿是自責和愧疚。
龐嘉雯伸手撫摸他的臉頰,緩緩搖了搖頭。
「不怪你。」
趙律握住她的手,身體僵硬著,哽咽道:「別說話了。」
他說完,很快幫龐嘉雯止血。
然後給她把脈,好在都是皮外傷,最主要的,還是因為之前被趙衡的馬車傷得太重了,否則區區一個趙衡怎麼會是他的對手?
趙律恨聲道:「我就應該殺了他。」
龐嘉雯搖了搖頭道:「你們要瞞著他,就該知道會有後果的,這件事你們也有責任。」
「再說了,你也替我報了仇,別想了。」
說著,撒嬌般搖了搖趙律的袖子。
上一次躺在這個軟塌上的人,病得不省人事的,是白若瑾。
趙律很清楚地記得,當時是她把人帶過來的,雖然,那個時候她和白若瑾還沒有解除誤會,她依舊厭惡和白若瑾的親近,但涉及人命,或者是害怕母親擔心,所以還是毅然決然地選擇幫忙。
可躺在這裡的白若瑾,想的卻是下一次如何親近她。
就算是他和張朔,也在想著,如何撮合他們兩個。
但是從來沒有人真正聽她的那些話,小姑娘的拒絕,宛如鮮花藤上微不足道的嫩芽兒,輕輕一掐就掉了,根本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