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有所不知,小子家裡是做走鏢生意的,家中子弟從小都是這麼過來的,這次也是跟著父親和幾位叔伯出門長見識,沒想到第一次出門就鬧了笑話,傷藥又用完了……唉。」
「是啊,干哪行都不容易啊。」老大夫感嘆道,他們做大夫的也只是中九流,平日裡也諸多艱難。現在大災過後,他們這些大夫還面臨著被徵召去災區的困境呢,誰都惜命,大夫也不例外,愁得很吶!
「是啊,是啊,小子還想想向老大夫打聽點兒事呢。我們這次走鏢,主家託付的地方是江城,聽說哪裡水災嚴重,也不知現在怎麼樣了?」周煄隨口問道,這些事自有恭郡王那邊的斥候打探,可他也想知道更多,不是被動等著接收被恭郡王過濾過的信息。
「江城啊,那地方嚴重著呢,若是可以,你們還是等段時間再去吧,這是天災,僱主想必也能體諒。」走鏢可是有時間限制的。
「要是有辦法,父親叔伯們就不會來了,我年紀小幫不上忙,怕是要被留在隨州等消息了,可又哪裡放得下,多知道些心裡才不慌,麻煩老先生了。」周煄愁眉苦臉得解釋著原因,大災之中,大夫總是搶手的,即使隨州情況稍好,但對江城的同行總有消息渠道吧。
「江城那邊說什麼的都有,荊州修過許多大堤,這次都潰口了,有傳言說是官老爺吃了朝廷修堤的銀子;也有人說是這次水災太過嚴重。」那些非議朝廷和皇帝的話,老大夫也不會和一個素昧平生的小傢伙講,只道:「如今那裡洪水已經漸漸退了,朝廷也該拿出辦法來了。這次水患多少人居家逃難,前些日子隨州城中也隨處可見難民,誰讓咱們這離京城最近呢據說是京中貴人駕臨湖北,那些流人就被感到河南信陽地界上了,還派人在邊界上攔著呢。「
「怪不得我們進城的時候守城兵卒的眼神那麼奇怪。」周煄睜著眼睛說瞎話道,他進城的時候腦子裡只有吃的和床,何曾關注過兵卒。
「要不是小公子一行穿的好,怕是要被趕出城呢!你們也是趕巧了,再早幾天,這隨州城可是不許隨意進出的。」老大夫多說了幾句,又介紹了現在大多數地方洪水都退走了,接下來他們醫館要忙碌起來了,朝廷多半要徵召民間醫士。看在周煄豐厚的診金上,還多給了許多藥在湖北這個地界,藥眼看著就要貴起來了。
一個萍水相逢老大夫的話自然不可盡信,等恭郡王一行回來,周煄厚著臉皮蹭進了「會議室」,聽著他們交流信息,布置手段。
恭郡王只當沒周煄這個人,他要聽就聽,只要不打擾他們,也不趕他走,也不提點他,端看他自己能悟多少。
第30章 父慈子孝戲
巡查、監察自古已有,我朝也有御史台領銜的一套完整中央、地方監察制度,恭郡王的作用和那些御史監察一樣,只是南方大水,湖北尤其嚴重,賑災一事牽扯朝中高官甚多,規模大、牽扯廣,一般官員壓不住場子,才有恭郡王這塊鎮山石。
選定跟隨到湖北來的官員,也經過層層選拔。出生、姻親、師門與此地有關的,皆已迴避,但這些因素並不足以保證他們這支隊伍的純潔性,一個人的人生總不能是出生、姻親、師門三個詞就概括完畢的。
抓住別人的小辮子,就是他們的政績,可以說,巡查組在官員隊伍中是個十分不討喜的存在。恭郡王為人嚴肅較真,經常被安排這種得罪人的活計。
恭郡王與下屬商議完畢之後,屈尊降貴的問了周煄一句:「聽得懂嗎?」
「不太懂。」周煄直言不諱,並且臉皮很厚:「不若父皇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