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靖安侯的兒子全部捋了職位在家候審,老夫人請周煄坐在他旁邊,給他介紹眾人。
「這是老大方尚志。」老夫人連客套一句「大舅舅」都不敢說,話音剛落,方尚志就上千作揖,周煄趕緊攔住:「大舅舅這是做什麼,折煞我這個晚輩了。」
「國法在前,戴罪之人,不敢怠慢。」這位大老爺心裡估計也有怨氣,硬邦邦道。
「今日只論家禮,舅婆,不若我們各退一步,都不行禮了,認認人就好,您說呢?」真論起來,周煄給他們回禮都不好回。
「好,好~」老夫人非常識時務的連連點頭。
還有老二方尚念、老三方尚懇帶著各自妻女來見,老四方尚忌和老五方尚思沒有從武,走了科舉之路,在外地做官,現在估計也就地看押起來,等著西北之事水落石出。
這些表哥比自己的年紀都大,且都娶妻成家,大舅舅家的長子甚至兒子都有了,周煄少不得補上一份見面禮。
周煄沒想到的是這三房都把未出嫁的女兒帶了出來,且不設屏風、不帶面紗,難道是西北民風剽悍的緣故。
大房的方溪、方溫,二房的方潔,三房的方漫,衣著得體,樸素大方,舉手投足之間皆是風采。看樣子易北雖然奉旨軟禁了他們,但並未苛待,看這些女孩兒天真嬌軟的表情就知道了。
老夫人看周煄見著如花美眷也沒有軟和的意思,知道到自己的大兒子腦子沒轉過彎來可能得罪他了,兒子居然對朝廷有怨懟的意思,老夫人對這倔驢似的大兒子也無法,趕緊和周煄解釋道:「老大這些日子聽聞蠻人叩邊,空有一腔報國之志不能施展,憋屈狠了,國公爺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舅婆說的哪裡話,都是一家人,我不會介意的。」
「這是您心胸寬大,老身一把老骨頭,能有什麼主意,只得拜託您啦。」老夫人對周煄可謂畢恭畢敬,這些年恭郡王和純睿國公不睦的消息他們這些親戚也知道的一清二楚,老夫人知道他們家可沒什麼舊情讓周煄念,因此分外客氣。
老夫人緩緩和周煄講了事發經過:「老頭子鎮守西寧關一轉眼都小二十年了,常年和蠻人打交道,那天有五百騎兵佯攻,過後又飛速退走。老頭子以為這是想誘他追敵並不上當,只派斥候去探,這也是常有的事。哪知夜裡城中突然起火,又有喊殺聲,老頭子這才意識到上當,也許蠻人就是為了讓他誤以為他們想要誘敵深入,實際上實在城裡動手。當天夜裡老頭子就披甲出戰了,一路且殺且追,一直出了城去。可這一出去就沒了消息,然後就是惠王謀反,傳聞我們府上通敵,官兵圍了官邸。」
「國公爺是明白人,不說我們侯爺皇親國戚的不可能有反心,但看一家子都在關內,就是到這不是早有預謀的,老大被押解回來的時候還一頭霧水呢。西寧關治軍極嚴,雖是夜間突襲,帶出去的人也有兩千之數,不會就這麼消失無蹤,就算陣亡,總有屍身留下吧?現在一點兒消息都沒,老身只盼著侯爺是潛伏著伺機襲敵呢。」
「舅婆說的有理,我也是這樣想的。」周煄這說這一句,並不做任何承諾,謀反這種大事,總要有犧牲,萬一他們就是棄子呢?周煄仔細觀察靖安侯夫人的表情,若是有什麼隱情,靖安侯瞞不過這位同床共枕幾十年的結髮夫妻。
「唉,國公爺英明。」老夫人長嘆一聲,愁雲籠罩。
「祖母您別擔心,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朝廷會還我們一個公道的。」大房的方溪走上前,溫聲軟玉,宛如黃鶯般清脆,輕輕給老夫人拭淚。
周煄挑眉,大老爺不說話,嫡長孫不說話,方思倒跳出來了,難道他臉上寫著「色鬼」二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