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贏了也沒有用。」這算不上軍功,純睿國公也不會因此網開一面,解除靖安侯府□□。
「兒知道。」
「知道你還去。」
「要去!」
「不許,為娘在,就不許你去。」靖安侯老夫人一拍桌子,怒道。
「娘,您別生氣,是兒子說錯話惹您不開心了。」方尚志翻身單膝跪下請罪道。
「起來吧,娘也是擔心你們,今時不同往日六個字,你們也要記得才是。」靖安侯夫人環視一周,把戰意盎然躍躍欲試的幾個男丁都看得低下了頭。
廳中氣氛為之一默。
靖安侯老夫人以手支額,聽著外面的喊殺聲,手上的佛珠越轉越快。方尚志長刀出鞘,拿了軟布細細擦拭,外面的刀槍聲,每一個停頓碰撞都像打在他的心上,方尚志越擦越快,突然猛得一停。
方尚志瞧老娘閉目養神好像已經睡著了,手上的佛珠也停了,不曾注意他的行動,悄無聲息翻身跪下,拜了三拜,提刀出去了。方尚念和方尚忌也想動作,卻被大哥瞪住了,一屋子人寂靜無聲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方尚志出去了。就是三房才五歲的小麼兒,也沒有叫破。
方溪心中不是滋味,前些日子這個男人讓他與人為妾,保全家族,現在又是他履行著父親和長子的責任,為家人撐起一片天。也許他只是用要求自己的標準要求自己,方溪突然就不那麼憤恨了。看著父親高大的背影,方溪既恨且佩,萬千滋味齊齊湧上心頭,回頭一看,眾人以為睡著了的靖安侯夫人依舊未睜開眼睛,可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佛珠轉動得更快了。
方溪嚇一跳環顧四周,好像只有自己發現了。靖安侯夫人飛快擦乾眼淚,一切仿若只是方溪的幻覺。
從戌時戰鬥聲響起開始,到亥時士兵打掃戰場結束,靖安侯府的人都提心弔膽的守在正廳。方尚志等著屍體搬運,清洗街道完畢才回來,進屋之前,把那一身甲冑脫了,又坐回原位,仿若一切都沒有發生。
靖安侯老夫人身子猛得往前一傾,好似睡迷糊了一般半眯著眼睛,朦朧問道:「外面打完了?」
「老太太放心,安穩了。」大太太回道。
「哦,那都歇著吧。」靖安侯夫人像個合格的老人一樣,哆嗦著伸出手來想扶著誰起身,方溪一個大步跨過去,扶祖母起身。
「也好,溪丫頭好身照顧老太太。」大太太叮囑道,他們還要巡視府內有沒有進賊和安撫下人,暫時顧不上老夫人。
方溪扶了老夫人慢慢往臥室走去,有限的幾個丫頭慢慢跟在後面。
「祖母,我看見您流淚了。」方溪想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那是高興的,我兒有血氣,就算他不聽母命,也是顧全大局。我捨不得他去拼命,可他門外走一遭,那些護衛我們的兵士如何不感念他的好,純睿國公得知,也會感佩方家的家風家教,他不想我知道,我就不知道吧,不聾不啞不做家翁。」靖安侯夫人深深為自己的兒子自豪。